“母妃,母妃!”瓒儿拉扯着她,不甘心的邀宠哭闹。她俯身,抱起瓒儿,天然放下璋儿,璋儿反是哭闹起来。
“如太妃薨了,如太妃薨了!”哭喊声传来时,流熏随了宫娥们向偏殿奔去。
“熏儿!”景璨忙去禁止,怕她冒昧。
谢子骏打量他,垂垂堆出一抹笑意:“子骏的回想里,只要梨花胜雪般清丽脱俗的表妹,医仙般凡尘不染的人物。”
她冷眼旁观这些后妃们各个痛哭流涕,绝望之极,寻死觅活。
这本该的龙种,她曾经的救星,封玉娇的骨肉。看到他,她不由就想到封玉娇那张脸,坠入绝壁粉身碎骨的她,不时在梦中来寻她,嘶叫哭号着,要掐断她的脖颈。
“冷宫,好冷,皇上去了,传闻先皇嫔妃未有子嗣的陪葬,有子嗣的要离宫去保护打扫皇陵。”方春旎话音幽咽。
方春旎唇角出现凉薄的笑意,“我要走了,便是本日不走,她们也容不下我,天然会送我走……只是,来年腐败,梨花如雪,陌上踏青,飘落表兄脚下的花瓣,或许就是春旎我。表兄必然不要踩踏了去,记得曾经枝头那梨花如雪……”方春旎絮絮的说着,脸颊透出惨白,风掠过,衣衿乱舞,仿佛要随风而去。
“不,不要!”流熏被景璨紧紧拉住。
若不是因为他,或许她此生会改写,不该堕入如此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谢子骏淡然一笑,轻声道:“此生无缘,我们还是兄妹,不是吗?”
六出冰花朵朵打在粉颊上冰冷,融入清冷的泪珠中。
她的手紧紧抓住锦衾,沉默无语。
她怀里抱着六岁大小的孩子,她的璋儿,瘦肥大小,如四岁的娃儿,他本是她的亲生,却被挂在静嫔封玉娇的名下,现在更要在先皇入殓后,被过继给赵王府为后。赵王暴毙,世子景珏一死,赵王这枝无后,要从皇室后辈中过继一子为嗣。
傍晚,夕阳残照宫闱,北风深寒彻骨。窗外,哭声垂垂远去,她悄悄的平躺在榻上,服下了那药丸。一滴清冷的泪挂在颊边,仿佛儿时在梨雪馆里春睡昏昏,不忍起床。日影曈曈,疏竹拂窗,鸟语花香,似在耳边缭绕。
悲情似火焰积储心头,随时要喷发。她的眼通红,耳听悲伤欲绝的哭声此起彼伏。
自欺欺人,到头来只剩她一人独立寒雪。
带着她仅存的一点点自负和腹中的骨肉,世子景珏的骨肉孽种。
方春旎医术高超,现在他杀,没了脉息,真嗣假死另有待考虑。或是方春旎为本身寻了退路,要以“死”逃离宫廷。而景璞毕竟不肯放她,想出如此刁钻暴虐的体例,将计就计的杀了她。
流熏惊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问,“景璨,快,救救她,救救旎姐姐!不要!”
流熏一个寒噤,她牙关颤栗。她难以置信的望着新皇景璞,恍然大悟。
醒来时,景璨在她身边,扶她起家问:“饿不饿?可想吃点东西?”
“兄妹?”方春旎苦笑点头,唇角勾出一抹天真的笑意。眼中蒙了一层薄雾,指尖在发颤。
可惜,那对她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而增慕的并不是她心知的俊哥哥,白首一定同心,她芳华正茂,却迎来了皓首年过半百的皇上。
没有子嗣的嫔妃就要随了大行天子去殉葬,难怪她们哭得撕心裂肺。一盏银汞灌下,穿肠破肚,脸孔狰狞,当场打滚而亡。稍有活络的会费尽毕生的积储去四周办理司礼监,得来一瓶来之不易的丹鹤顶上红剧毒,服下后瞬息毙命,少去很多生之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