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但是不平,修儿也是十年苦读,今春才得高中,在贵主口中这功名却比如信手拈来般,且让太后评评理,是否贵主偏疼过分。”肖氏这可不是真的在与晋安争论,如此撒娇卖嗔,不过是为了在公收场合造弄长公主与陆离之间的“情深意长”罢了,当然也不无趁便捧上一把儿子徐修能好学长进也是国之良才的诡计。
韦缃却没有发觉太后已生不满,又再低笑道:“只是因为大王那脾气,多少人都避之不及,可依儿看来,十一娘倒是胆小,仿佛并不害怕大王,足见大王平常对她要比旁人亲厚,不至于一言分歧就……”
葡萄酿的余醺在妇人眼角染度了一层媚艳秋色,傲视时的风情更胜花枝间那香风另有撩人,十一娘只见晋安被她那忠厚喽啰肖氏敞亮了嗓门这么一打趣,那笑意中更添几分辩不出的志在乎得,才不在乎在坐世人暗中打量的各色目光,拖长了绵软的调子:“阿肖好没知己,平常我对修儿照顾得还少?只是本日,修儿倒是夺不走状元郎这风头,薛绚之才调出众,那些年被他伯父薛谦打压,又很受了很多波折,现在好轻易金榜落款苦尽甘来,大周得此良才,也是国之幸事,他不比得修儿自幼便娇生惯养,才更让人怜悯顾恤。”
早前晋安与肖氏一唱一应时,叔姪二人正往这边走,同安懵懂不察,耳聪目明的贺烨不但将大家言辞听得明显白白,乃至也重视到十一娘目视春情萌动的晋安长公时,那一掠而过的冷意,再兼十一娘接下来那番“移花接木”的话,贺烨非常坚信,小丫头是成心拆台。
而太后的重视力果然被十一娘转移,本来晋安长公主的职位,在太后心中可与韦缃有天渊之别,太后娇纵晋安不过伪善罢了,哪比得上韦缃这个血缘亲人。
当太后很有兴趣扣问曲江流饮时徐郎君究竟作了甚么诗赋,十一娘竟然是将那首长诗一字不漏地复诵出口,贵妇们听出是对太后的恭维阿谀,当然都是交口奖饰,肖氏更是东风对劲,完整没成心识到话题已经歪楼。
抨击,这果断是抨击!十一娘腹诽不已,也不好用蛮力摆脱,只得不幸兮兮地向太后乞助:“太后……”
但十一娘可不在乎韦缃的设法,她当然不肯让晋安与肖氏持续借题阐扬,导致杏园宴后长舌妇们群情纷繁,将陆离与晋安联络起来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
那么太后究竟在筹算甚么呢?
十一娘想起不久之前,贺湛提起过一件罕事——韦元平俄然问他,陆离身材状况如何。
本来还觉得小丫头当然狡猾机灵,到底因为春秋限定而“情智”未开,没想到这回竟然又看走了眼,柳十一娘既然能够“洞若观火”,想必是早传闻了晋安的臭名昭著,并且单凭那几句话,就看破晋安对薛六郎的诡计心。
等这三人分开后,韦缃这才“酬谢”十一娘早前的多嘴,趁着为太后添酒的机遇,低声笑道:“大王一贯眼高过顶,唯有对十一娘,仿佛要比其他亲厚。”
小丫头这的确就是妖智!
“太后,本日进士们曲江流饮,徐郎君所作诗赋的确不俗,连韦姐姐都赞不断口呢。”
十一娘目标已经达到,也没有再持续出风头,规复了垂眸静坐的灵巧模样,但不知为何,总感受有两道目光暗下窥视,开初她还觉得来自韦缃因为烦恼本身多嘴而宣泄不满,直到袖子被拉了一拉,转头一看,才发明不知何时,同安与贺烨悄无声气地混了过来,后者看向她的眼神锋利非常不无玩味,仿佛是洞穿了甚么天机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