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老衲入定般垂眸坐着,这位二姑奶奶当年出嫁时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为了办她的嫁奁,几近把家里搜刮一空,田氏房里但凡是七八成新的物什被褥,都被冯梁氏抱走了,也是从当时候起,田氏母女从没穿过新衣新鞋,更别提添制新床褥被套甚么的。
冯莲花开口说话,声音倒是绵软暖和,不像冯梁氏嗓音锋利刺耳:“我的宝儿还小,我也不常能返来,转眼斑斓、锦玉和锦云都这般大了!我今儿买了烧鸭烧鹅来,专门从横塘镇驰名的酒楼里买得,又贵又好吃,叫你们畴昔吃,你们又不肯去,真是生分了呢!”
冯莲花二十五六岁,嫁给三四十里外邻镇的一个小富户做第三任后妻,她高挑个儿,眉眼姣美,应当是冯梁氏几个女儿里长得最出挑的吧,穿玫红绣花缎面袄子,配条油绿色罗裙,头上挽髻戴花插两根金簪子,耳垂上挂着两粒南瓜籽形状大小的金坠儿,抬手压一压鬓角,暴露腕上金丝绞股镯子,脸上神情故作矜贵,倒是有几分少奶奶气度。
得勒,一冲动家底全抖搂出来喽!
再朝向斑斓和锦玉,脸上又挂上笑容:“我瞧着呢,你爷说得对,你们俩很好!就是奸刁了点儿,如何把你们爷给气病了?这可不好!眼看你们也到说婆家的年纪了,还如许毛躁粗暴不听话,细心没人要!若都听你们爷奶的话,不要瞎折腾,二姑母认得几户有钱人家,到时接你们去我们镇上住几日,都让你们嫁去那些有钱人家里做少奶奶,穿金戴银过安闲好日子!”
铁花呆了呆,立即跑回正屋,估计是去处冯梁氏陈述了。
将一个书籍大牛皮纸包的四方形点心盒放到桌上,说道:
“嫁去那些有钱人家,是做填房吗?传闻二姑奶奶就是去做人填房的,还是二姑爷的第三个续弦,二姑爷都五六十岁了吧?”
冯梁氏一副与有荣焉的对劲神态,下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仿佛她女儿嫁了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