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她有孕而在她身后都绝口不提,已很较着是别有用心。但白氏就算晓得,也晓得得太晚了。季氏已死、那婢女也死了,查无对证,因为这么一句话去查景妃,底子不成能。
席兰薇心下一沉,睇视她斯须,安静道:“婕妤甚么话?本宫与景妃相处敦睦。”
朱门深宅中,她们活得都很谨慎。一边看似交好,一边又都防着被人谗谄,谁也信不过谁。
她感觉,总该一步步来。
“喏,娘子严峻得绞了半天衣袖么。”她衔着笑,睇了眼白氏袖口处一道又一道的褶皱,“凡是在宫人面前,嫔妃都是仪态端庄的,只能是在内里迟疑了一阵子。”
“那日……确是臣妾奉告宫人,去怡息宫中取水,但并非因为臣妾思疑夫人明净,而是……”她咬了咬牙,抬高的声音有点发哑,“而是臣妾看到……有宫人要在夫人宫中备好的水里脱手脚,想来是为了让验亲不成……”
自是不能奉告她,这“手脚”是天子着人动的——没在水上,而在血上。席兰薇凝了凝神,显出猜疑之色:“就那么巧,刚好是你让陛下验亲、又是你碰上景妃的人在水中脱手脚?”
竟然手上有这么多条性命……此中另有孩子的性命。
“容不下别人生皇子?”席兰薇细品着这句话,黛眉舒展,“她……畴前害过别人的孩子?”
白婕妤一怔,微带讶然地望向她。
二人落座,宫娥直至宫娥奉茶后退下,都仍无一句话。是白婕妤来拜见,席兰薇天然等着她说,可她也始终没开口,仿佛一样在等着席兰薇。
张家的景妃和席家的席兰薇。
“她好深的手腕……骗过了这么多人。”席兰薇笑得干涩,“臣妾几近感觉……不该怪秋白叛变臣妾,是她手腕太硬!”
“臣妾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景妃做的,但……后宫里,有本领逼死卫氏、又或是直接脱手杀了她又做成他杀局面的,也只要两小我了……”
霍祁沉默很久,没有再理睬她的话,没有加任何置评。
阖宫都被骗了好久!
被先帝赐去太子府的家人子,人不算少。张氏、杜氏、卫氏、白氏……另有白氏的远房表妹,季氏。
他们都在算计,都要让那血不融一次,倒是不谋而合了。
“季奉仪……独一信得过的人,就是景妃娘娘。”白氏如许说。
“她死得那么快……”白氏一声不天然的笑,眼中的泪跟着笑声流了出来,“说是从家中随出去的侍婢因受责记恨而下的毒……景妃下旨赐死,臣妾身边的白芍和她交好,去送了她最后一程,她……她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季氏……是带着孩子被毒死的,景妃晓得她有孕……”
白婕妤沉默,又点了点头。
那么……就算是被禁足有所心虚,卫氏也该是存着些幸运的。真要他杀,也该在天子说了罪名以后,而不是如许死得不明不白。
“……惠妃夫人。”白婕妤仍有些惊诧,滞了一滞,愣没说出话来。
“夫人决定,会么?”白氏安静地问她。
张家,已然不是几个月、或者几天前的张家了。
席兰薇轻抽了一口寒气,遂而又道:“谁的孩子……”
她也猜到,景妃不晓得他们的安排,老是要当真动手的。也约莫就是因为这个,在看到血不相融时,景妃比其他嫔妃更多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