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轻松却当真，因而席兰薇歪头想了想，手指写下的一句话也轻松而当真：“那陛下先欠着吧。”
“……”兰薇抬眸望一望他，没脱手。
来得太多，顺次地见礼、表体贴实在让人听得烦不堪烦。天子饮茶安着神，开初还不时地应上两句，厥后终是一蹙眉头，让面前正带着哭腔满面担忧的宫嫔的体贴之语戛但是止。
“写吧。身上有伤，别四周走动。”他温声劝道。兰薇踌躇了一会儿，终是抬了手，在他手心上悄悄划着。
席兰薇无法点头，懒得理睬杜氏的敌意，提笔才要写个明白，身边之人却先开了口，声音四平八稳的听着颇具震慑：“她伤了那刺客的小腿。”
这话不错。霍祁想着一笑，手上一攥，将她仍搁在他手内心的纤指握在了手里，回说：“不急。你本日好好歇着，那些事明天写出来，着人呈去禁军都尉府便是了。”
目光停在被他护在怀里一并出来的席兰薇，一众宫嫔再度梗住。
沈宁接过纸一看皱了眉头，仿佛算个解释，又难让人就此释疑。刚一张口，下一句问话还没问出来，便见天子一摆手：“行了。”
确切值得思疑……
清楚另有不满。
一时心软，到底点了头：“身上有伤，多加件衣服，莫受凉了。”
没直接赶她们各自回宫，但也明摆着烦她们都在此待着，一众宫嫔里也没有哪个敢多委曲半句，齐齐一福身，到正殿候着。
因而已经问完安的嫔妃暗中光荣本身到得早、没触着霉头，还没问安的嫔妃则提了一口气，有点不知接下来要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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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兰薇消了消气，凝神写道：“我也不知他为何不杀我。”一顿，又写，“大人感觉我该晓得得清楚么？”
余光一瞥，杜氏公然刹时噎住，讪讪地避口不敢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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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薇……兰薇！”芈恬追着她，赔着笑容解释，“你……你别活力，沈宁是身在其位，得谋其政嘛……”咬了咬嘴唇，芈恬一脸委曲，“他绝对不是真疑你。”
“喏，药也晾得差未几了。”天子指了指床头搁着的青瓷小碗，一握她的手，“起来喝了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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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案子该查要查，但不必疑秀士。”天子说着看向她，笑而核阅，仿佛带着多少当真的考虑，“至于为甚么不杀她‘灭口’，大抵是因为她本来也说不了话吧。”
席兰薇点了点头。倒不是跟他客气，歇了一歇委实感觉舒畅了很多。
“……”霍祁哭笑不得，想了一想，仿佛只能应她一句，“好……”
席兰薇较着怠倦，神采恹恹的，面色较常日惨白些许。发髻绾得疏松随便，只插了一支檀木簪子，松得仿佛随便一碰就能散下来似的。一袭藕荷色的交领襦裙虽是挑不出甚么错，但这料子也忒简朴――若不是席兰薇本来生得美，这一身打扮定瞧着比平常商贾家的妾室还不如。
便不免有醋意大些的嫔妃在心中抱怨：如此衣冠不整，陛下还真敢带出来见人啊……
“那他何故没杀娘子灭口？”沈宁再道，语气厉了两分。
她微凉的指尖触在他温热的手掌上，一字一字地写下去。每写罢一字，她都昂首望一望他，见他点头表示她看懂了，她再写下一个。
沈宁不再言，静等天子发话。
“你歇着。”待得世人分开，天子转转头来向兰薇道，深切眼底的笑意看得她一怔。他又说，“朕去跟禁军都尉府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