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另有些谈笑的意义，听上去仿佛真的是如此普通。霍祁顿了一顿，无法点头：“朕天然不承诺，她还偏不依不饶的，非要见不成。那天朕的事情也多，哦……恰是议祁川水灾那天，被她求得烦了，就说若她非要见您，就先杖责五十去。”
席垣面露不解，连席兰薇也不明白他在说甚么――她太拧了？她这回的伤……不是杜充华找费事打的么？
“行了，将军。”天子随便地一摆手，右手还是握着席兰薇的手，话语涣散，“前次杜充华气急动了几鞭子您都担忧成那般，非让朕转交金愈散，眼下何必还非得硬着这一口气？”
席兰薇听得怔怔的，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觉到手上忽被他一捏。立时会心，他也松开了手，席兰薇往前迈了半步、与席垣另有两步之遥，抬眸望着父亲，委曲和祈求掺杂。
霍祁感觉有些发闷，不太安闲。他自发向来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后宫美人三千，没有哪一个能让他有如此情感。席兰薇……到底只是生得姣好罢了，也是不值得他如此的。
站在门边往里看了一眼，眉心一蹙。
天子在正殿等了些许时候，感觉无事可做，便踱到了侧殿门口。
蓦地一惊，席兰薇转过身去看向说话之人。见她衔笑坐着，接过宫娥用玉碗盛好的汤，持着汤勺浅饮了一口，又非常客气地向兰薇一颌首：“令仪快坐。”
席兰薇行至含章殿时，已宴至一半。殿中推杯换盏、歌舞升平。寺人报出她的名字时，殿中有一瞬的安寂，跟着她步入大殿，周遭又起了些许低语。
因着天子此前叮咛过，旁人不必留在殿里，目下偌大的侧殿里只要父女二人。席兰薇见状急了，伸手一拉父亲肩上的大氅，就势跪了下去。
听及此，席垣无声地倒抽了口冷气，天子还在持续说着，带了些许苦笑：“本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便是，谁知她竟应了。朕是天子，说出去的话总不能再忏悔，就只好先把人押去了宫正司，另准她本日再见将军。”
展开眼，想看看四周景色不再乱想。含章殿已在面前，巍峨华贵，模糊能瞧出殿中早已灯火透明。
杖责以后送到她云宜阁的倒是天子所赐不假，头一回阿谁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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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轻一咳嗽：“中秋么……随便。”
席垣被呛得脸白了半天，到底敌不过面前天子一副包庇自家妾室的干劲，俄而一揖：“陛下想如何……”
以手支颐、轻阖着眼，霍祁内心有点烦乱。如何来返来去的，内心满是席兰薇方才的笑靥。倏尔间明白了先前回想头一次见她时，她的那种欣喜是那里不对――实在算起来也见过几次了，她笑着的时候，笑意向来到不了眼底；眼底有欣喜的时候，又并没有在笑。
“她说她前次回家探亲将军没见她。”霍祁笑意轻缓，说得非常天然，“非要求朕让她中秋再见一次。听着倒是无妨，中秋本也是团聚佳节，可哪有宫嫔这么见家人的？将军您又不是外命妇……”
“宫宴不急，朕求将军一事。”清润的语声传入殿中，微有些发沉、仍带着威仪，却让兰薇内心一安。
分歧于席垣的惊奇和担忧，晓得真正委曲的席兰薇心底哭笑不得――面前这位天子，她一贯是有些怕的，不但是因为他不喜好她，更因为他的兄弟、她宿世的丈夫过分无情。可本日听了他这番说辞……说真自是不真，可说假偏又有那么些是真的，弄得席兰薇好笑之下惧意一时减了一些。抬眸看了看他，见他只是目光沉沉地同她父亲说着，一本端庄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