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前头开戏了,你这半天不归去,老太太让我来瞧瞧。”
用盐水悄悄擦洗,那腥红的血肉看得谭沐秋心颤,谨慎翼翼地吹着,他问,“疼么?”
“嗯。”
……
天悦越说越恼,“嫂嫂本身过得苦,还为我分忧浇愁,劝我莫要逞强、承诺要帮着我。可我不过是问了一句你对她如何,她竟是恼了,不准我说一个字你的不是。那天在酒楼,我觉得你总算动心要疼她,谁知竟是昙花一现!二哥,我晓得……你在外头有知己,人各有志,你不喜好她、不疼她也罢,何必如此对她?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丢?她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厚交,我见不得她刻苦!这一回师兄接了她走,能够是惹着你了,可他们只是兄妹,若当真有私交,以师兄的脾气,怎会舍得让她嫁给你?二哥,嫂嫂毫不会做甚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莫倚着这个萧瑟她、欺负她。这么久不接她返来,她都瘦多了……”
“晓初,”看着她的模样,谭沐秋长长叹了口气,“哥本来就不同意你这么做,明知他放不下你,还这么伤他。伤了他,你也疼。何必来?”
“……嗯,”莞初点点头,悄悄抿了抿唇,又道,“哥,如果今后……他真的与你计算,你莫……莫与他争,莫要……轰动甚么人。他许只是一时急恼,你去找叶先生,叶先生的话他能听。”
天悦跟在前面,不敢追,待到推开房门,窗子没关严,冷风阵阵,吹得帐帘呼呼地卷起、打落,鬼怪普通;房中没有炉子,没有火烛,与外头一样的湿冷,天悦蹙了蹙眉,“二哥,这如何歇得?不如到我房里去?”
“你放心吧,他伤了腿不能骑马,是坐车去的。更况,天悦说他已经在返来的路上了。”
拾阶而上,老旧的木头吱嘎作响,一拖一步,一步一停,短短的木梯,每一阶,踩下去都像能引出楼上的琴音,飘漂渺渺,山林小鸟……
嘶!指尖传来钻心的痛,他猛地惊醒!
“丫头……丫头……丫头返来,丫头,是为夫的错!都是我的错!求你,求你,丫头!!”
“她穿的甚么衣裳?”
他垂了头,搭在手臂上,沉得仿佛本身都托不动,手中的酒壶颤颤巍巍,冷酒与空肚胶葛,他似雨中摔打的冷竹,瑟瑟的……
“相公,相公,你说,我都雅欠都雅?”
她像做了错事被抓了正着,讪讪地笑笑,更加低了头。
她应得很乖,像每次劝她用饭、吃药一样,她都回应,可身子却日渐肥胖,那琴也是一日比一日的时候长……
……
“你跟老太太说嫂嫂在私宅,可她实在……”天悦悄悄瞥了他一眼,“你们两个吵架了?”
江南官商勾搭强抢官仓、剥削民生一案在都城聚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核定下铁案,依先皇留下的遗训:“为惜民命,犯官吏贪赃满六十二者,一概正法,毫不宽贷!”韩俭行并江南一府十三县的仓官,当堂画押削职,斩立决;连坐三族,男放逐,女为婢,抄没全数产业!
软软地靠在那健壮的胸膛,看着玻璃窗上凝下白雾的雨汽,映出他们相互依偎的身影,她喃喃道,“哥,再给我讲讲,那天,他在公堂上是如何的?”
天悦的心似被甚么狠狠攥了一把,忽地明白了甚么,“二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