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就是累了。你去吧。”
窗外起了风,枇杷叶忽忽悠悠敲打着窗棱,夜静,静得只要梦和心机,肆无顾忌……
“你让我欺负一下!”
黑暗中,齐天睿大睁着眼睛看着面前这张熟谙的脸庞,被拍动手臂叫了好半天,他才哑着声应道,“……嗯,”
滚烫的泪,悄悄滑落,浸湿了小布包,凸起那尖尖的针刺……
降落的声音,烈酒炙烤的沙哑……
“嗯。”
谭沐秋抬眼看了她一眼,“嗯,再有几日就要下雪了。”
暮秋时节,煦暖江南亦经不得夏季//逼近,郁郁葱葱的绿毕竟暗淡下来;偶或连几日阴雨,常不成气候,倒是淅淅沥沥笼出一片雾气蒙蒙,阴寒湿重,叶子尚不及枯去就落了下来,湿漉漉地铺在脚下……
“哦。”天悦取了酒来,“我去叮咛叫两个小菜上来……”
嘴角边不觉就有了笑意,陈酿老酒炙烤着空空的肠胃,几是站立不住,展开眼睛,那娇娇的小声儿一倏尔就不见了,只要暗中……
天悦的心似被甚么狠狠攥了一把,忽地明白了甚么,“二哥,你……”
屈膝支着肘,他手中的酒壶晃闲逛悠的,手颤抖,似节制不住,摆两下,凑到唇边抿一口……
“好。”
岂料一个恨,一个更狠,竟是徒手伸入炉火中捡了出来紧紧握住,乌黑的小手上刹时就烫起一圈的泡,滋滋的,像是常日烤架上的肉冒起油,看得民气惊肉跳,可那张小脸却安静如初,浅浅的水眸清冷凉的,似底子不感觉痛。如何劝都不肯罢休,直到全部链子冷去,狰狞的伤印出链子花瓣的形状,她似被发配的罪人,清楚地烙上了他的陈迹……
“这么久了,再有甚么你俩也该气够了吧?如何还不把嫂嫂接返来?”天悦说着皱了眉,“二哥,你与嫂嫂虽是伉俪,时候倒短。四年前,我初进宁府就熟谙她,她从小没了娘,家里又不余裕,说是蜜斯,实在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做针线,做吃的,每天都忙。天生的乐律,连徒弟都不及她,她的谱子,字字令媛。如此才调,皆因是个女子才藏匿在后宅天井当中。可不瞒你说,见过她的人,没有不待见她的,灵巧通透,比那富朱紫家的娇惯蜜斯不知强了多少。我早早儿地就晓得她将来是我二嫂,还暗自替你欢畅,可谁知,嫁过来,你就把她扔在一边,不闻不问,婶子……婶子天六合让她跪着,她也都受得,从未抱怨一个字!”
她悄悄摇了点头,“他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搁下就搁下了,再痛……也不会再捡起来。”说着,那浅浅的水眸看着谭沐秋,“我是担忧,他会伤着你……”
他垂了头,搭在手臂上,沉得仿佛本身都托不动,手中的酒壶颤颤巍巍,冷酒与空肚胶葛,他似雨中摔打的冷竹,瑟瑟的……
一下又一下,应着那霸道的小声儿,全部竹林都在震颤,冷雨纷繁摔打在身上,湿透了衣袍,直到那竹子咔嚓一声断裂,全部六合都静了下来,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腿上一阵锋利的刺痛,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长长嘘了口气……
一起千里,快马加鞭,心急火燎,待到进了金陵才知没了方向,仓促返来,为谁而来,只要腿上钻心的痛……
天悦越说越恼,“嫂嫂本身过得苦,还为我分忧浇愁,劝我莫要逞强、承诺要帮着我。可我不过是问了一句你对她如何,她竟是恼了,不准我说一个字你的不是。那天在酒楼,我觉得你总算动心要疼她,谁知竟是昙花一现!二哥,我晓得……你在外头有知己,人各有志,你不喜好她、不疼她也罢,何必如此对她?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丢?她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厚交,我见不得她刻苦!这一回师兄接了她走,能够是惹着你了,可他们只是兄妹,若当真有私交,以师兄的脾气,怎会舍得让她嫁给你?二哥,嫂嫂毫不会做甚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莫倚着这个萧瑟她、欺负她。这么久不接她返来,她都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