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睿这一指指得眉毛一挑,方才大悟,因着他向来就是个不肖的混账,遂是这当着一大师子人、当着老太太、各位大伯叔叔驳那病榻大将死之人的应当是他,他娘原也指着他把这混劲儿用到“端庄”处所,却万没想到这一回他竟是做起了孝子,扑通跪地满口答允,这难道太阳打西边儿出、让人始料不及?

起更入了夜,花圃角门这般冷僻的处所捂个暖炉最是吃酒耍牌的好地界儿。分在此地的也多是手脚粗笨、做不得甚么活计的婆子们,不过仗着自家爷们儿在府里当差谋个闲职,实则尽管看门,并不管来往迎送。更况此处亦非端庄的出入,遂乍闻门声并不筹算理睬,只是这府里东西两院,东院大老爷房的人从不走这边的园子,西院人丁希少,太太妇女们早该睡了,这会子还能有谁?只怕这位二爷。这位爷十年前被二老爷一顿家法逐出府门,十年里头哪管他在这金陵城折腾得天翻地覆,齐府的大门也是仿佛紧闭,不闻,不问,再不干系。只在三年前二老爷病重弃世,膝下无孝,这才又把他寻返来。既是返来了,便是这西院二房的端庄主子。更况,上头的主子们不经意,底下人可都晓得,这位爷不遵祖训、不学无术,倒是混迹商贾、一手的好玩儿家。

“哦。”本来不过是小我走茶凉、俗世冷暖的陈年旧事。

一起走,沿湖穿城,夜风吹凉了浑热的头,眯着一双桃花醉眼,齐天睿方从那天涯儿似的曲子里略略醒了醒。深更半夜的,好人家不是都关门落锁、安然梦去了么?怎的那深宅大院的倒有工夫三番五次地来扰他,若非亲娘,这一遭断是难去。

不待人应下,齐天睿这边已是落座,接过身边婆子递来的热茶尽管抿了起来。

一别数载,相逢之时儿子已是气候早成、与这府中人事相去甚远,娘儿两个再亲也没了经验。当年他被撵出门,做爹的不知哪来的心狠,做娘的整天淌眼抹泪儿,也曾想方设法周旋、布施,只是这子承父,一根骨头,断了个洁净。现在荡子转头实有限,功名前程都不提,也不知外头究竟如何,只说惯了,除了存候可贵回府住一宿。现在瞧着,能深夜从那浑沌之所赶回奉母已然不易,只这礼数,罢了吧。

“一句话??你倒轻省!”

“她娘?”佛龛前的香飘飘绕绕似更加浓,熏得齐天睿昏昏然、嗓子发干,“哪个啊?”

齐天睿挑挑眉,手指不由悄悄扣了扣桌面。爹娘不睦,这他早就有所发觉。再听这么一说,幼时的些许影象倒是都有了出处。老父生就一张冰面孔,笑不笑的,也都雅不了。一房正妻,膝下独子,说是性子冷僻,可再冷僻又如何比得东院大伯?那是个一辈子朽藏在书堆里的人,勉强录了个功名便今后挂了起来,一个虚职,一点点俸禄,每日只知书籍,便是如此木讷之人结束还是个男人,妻儿合座还纳了房姨娘。现在看来,老父毕竟不是冷,是旧情难了,顾虑了那女人一辈子;而本身的娘么,便是守了一辈子活寡,与那素未会面的女子结了一辈子的仇。

“小的也听得稀里胡涂的,只说太太现在礼佛礼得是诸事非论了。”石忠儿是齐天睿在外头得的,常日随主子走也少进齐府,遂对这高低家事只晓得个大抵齐,“彦妈妈淌眼抹泪儿的尽管哭,我也听不逼真,说是,说是太太要搬到家庙里去修行。”说着石忠儿挠了挠头。

推荐阅读: 关灯!神秘老公深深宠     1号重案组     篮坛传奇霸主     我有一个长生系统     重生:嫡女上位     网游之成王败寇     毒妃撩人,魂师狠绝色     救世,从床底摸出个头开始     你是我的白日梦     校花的贴身邪少     好孕天降:总裁的借种小娇妻     都市天王1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