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含混的语声儿直直戳进耳朵里,莞月朔个激灵,猛昂首,躲不及躲,那双醉迷迷的眼睛近在面前。一眨不眨,她的睫毛都不敢颤一颤,恐怕这一下就触碰了那让人脸红心跳的目光,他的语声极腻,腻得烛光都似蒙了一层纱……
菱窗半开,口鼻当中都是雨后清爽,冷冷地沁入心肠,后半晌的时候齐天睿的头疼算是止住,身上的酸软便也不觉如何了,现在站在窗前一杯热茶,一点星光,人便清爽起来。这一日东走西拜,真是劳心劳力,幸亏明儿就是归宁之日,一场大戏总算是要结束,短短一日一夜,磕磕绊绊,一颗挪借来的小棋子,到处抵挡,不但破功还破局,这帐究竟该算在谁头上?
一大早,一对新人拜别谨仁堂,礼箱礼担早已在府门口预备划一,骑顿时轿,红彤彤的一行人马再次浩浩大荡地往粼里去。
宁家这边也抬出了多少年的女儿红,一家子早早候着,大开了府门驱逐新姑爷。又登门,齐天睿跪在堂前再拜岳丈,只这一回,莫说那堂上充门面的虚饰一概不见,就连老爷子手边的茶盅都与那待客的茶盘不成套。不知是这粼里的端方还是公然成绩嫡亲再无需多礼,宁家竟是未再往外头多下一份帖子,宗族邻里一个都不见,堂上除了宁老爷和续弦的夫人秦氏,只要站在一旁的小公子。
自从韩德荣口中得知这一家子的情状,齐天睿眼中便无甚希奇,只是初嫁的女儿归宁也算是一桩大事,虽不需浪费多少珍羞美馔也得大抵上得台面,可这一桌子都是极平常的家常小菜,味道虽还过得去,卖相实在不济,如果料得不错这该是出自某位故乡人之手,怕是连个厨子都称不得。
“相……相公,”她悄悄开口,谨慎着不让唇碰到他,“头……还疼么?昨儿手重了,是我的不是。”
齐天睿眯眼瞧着胸前那毛绒绒的小脑袋,极是用心肠对于着他的腰带,满是不觉这般形状几是埋在他怀里。淡淡的女儿香似春日夙起沾了露水、嫩嫩的花蕊,似有若无飘入鼻中,痒痒的,他不得不抬起些头。
厚厚的鸳鸯帐狠狠地落了下来,满眼乌突突的红……
喜袍广大,几近是半了掩了她,齐天睿低头,悄悄吹着那耳边绒绒的小发,“昨儿夜里……为夫可还当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