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被他的目光逼着,莞初的手不听使唤地尽管搓揉着额头,小小嗽了一声,干哑着嗓音道,“阿谁……我也说不清……”
……
一进门,公然不出所料,绣楼之上她早已乱了方寸,地上骨碌着散碎银子,人披头披发地裹在被中,帐子里却不见一丝热乎气,显见是将将逃了出去。现在一颗泪珠挂在腮边,呆呆地瞧着他,浅浅的虎魄净得没有一丝杂尘,他的模样映在那清冷的眸中,一起来的心燥这一会子竟是无处搁放……
上元节,丫头醉梦当中口唤相公和孩子,彼时心中不知是如何的凄然与慌恐!看她现在清凌凌的目光怯生生的,小模样比那夏季出水的莲骨朵儿还要洁净,想起那夜她软软绵绵在怀中,泪水涟涟,他几乎把持不住!却本来早已与人珠胎暗结!齐天睿内心忽地一阵闷痛,更恨得咬牙:混账丫头,如何勾惹人家来着?不及嫁就要給了人家身子,就这么等不得?!口口声声说自记事起就晓得要嫁给我,就是这么糟贱本身的相公??好对劲的娘子!!
昨儿夜里他才到了杭州府,本来是为着东晋顾恺之的一幅古画,此画十年前才出土,未及世人追捧便像一阵小风拂过消逝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只要曾经见过真容的人丁耳相传的绝妙与奥秘,这些年竟是比埋在地府还要洁净。苦掘不着,耗不起,道行里的人一个个隐退,齐天睿却拗了劲死咬着不肯放,终是在杭州寻着一些蛛丝马迹,岂料将将来到不及会晤道中人,今儿前晌便被石忠儿一匹快马追了过来,本来留他在金陵是为了监督同源米行,岂料这厮赶来竟是带了个天大的动静!
嗯?莞月朔愣,这怎的成了我自作主张?我那里舍得那小性命?正要辩论忽想起秀筠那惨兮兮不懂事的模样,内心生出了做嫂嫂的保护,这便硬气回道:“再有情义能如何?已然肇事,远水救不得近火,还非得抱着个浮名儿闹得世人皆知、身败名裂,才显得忠贞、才说得刚烈不成?”
又装胡涂!齐天睿内心骂了一句,有些不耐,“怎的?你当我只是空口承诺,假心冒充撑不得事?应下你俩就是应下了,这点子男女之事还怕我扛不得?”
他的语声不大,口气却极重,莞初总算听清楚,脑筋里却像是打了活结的麻绳,拧着劲不得明白。他问的明显是身孕,可她怎的听不懂?秀筠之事如果犯出来不该是自东院起么?怎的到了他那边?
当时丢下那重金铺设寻来的古画踪迹,齐天睿扭头上马,一起疾走!
“嘶!”一丝冷气吸出去,齐天睿几乎又抬手敲她,“混账丫头!只要你??谁去传的信儿、买的药?又是谁去寻的郎中和稳婆?还不从速说!”
他伸手把她手里的被子拉下来,暴露全部小脸,寡白白的,如此清癯,几日不见她色彩尽失,强撑着的精力与他顶撞,那模样比那日酒醉还要无所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