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小会儿,怀中的小脑袋终究摇了摇……
主仆二人说着话已是来到正院二门,傅广止步告别正要回身,又转头,“爷,今儿有桩小事,倒风趣儿。”
傅广往院里瞧了一眼,附在齐天睿耳边,齐天睿听着听着眼睛里头含了笑,“真的?”
回到私宅,已然敲了半夜的天。管家傅广迎在门口,接了仆人一起往里去,回禀这头一日头一顿饭,各房安设如何。听闻秀筠对饭菜还合口味,公然吃下了些补养的粥品,齐天睿这才放心,又叮嘱道,“今儿仓促,明儿记得要按药方剂重新调制三餐,谨遵医嘱;药膳补品,切不成太重,她身子本来就弱,服不得。”
她乐了,“那,能放出来吧?”
“丫头,你这是怎的了?”
“哦?”齐天睿听闻未再往里去,“何事?”
她乖乖地裹了被子,齐天睿也躺平了身子,合了双眼,“这几日我柜上忙,你多照顾秀筠。这宅子里有些新奇小玩意儿,看着喜好,就那去逗趣儿。”
床广大,她伸直在一角,他伸开手臂竟是都够不着。
年前银库与本院已然完工,只等开春就要开张大吉。开号人马早早选定,除了柜上几个,另有一名多年跟从的专笔,虽是早有筹算,齐天睿还是再与白叟合计,几今后,他要亲身带人畴昔。
她在烛光里,一点子小行动都在他眼里,齐天睿抱着肩略路往她跟前倾了倾身子,“丫头,你是不是记恨我觉得你有孕?”
“去了。奉告奶奶这是给爷预备夜宵用的,今后要甚么,奶奶尽管叮咛。奶奶问,这小厨房也有专侍的厨娘?我回说原有,只这一回让爷给打发了。”傅广谨慎地回着话,这些都是爷安设下的,一个字都未曾错。本来这小厨房只是备用仆人熬夜之时,热茶、烤焙点心之处,从未当真起灶做过甚么,这一回叮咛要给二奶奶瞧,傅广暗里合计难不成是要使唤二奶奶服侍?
傅广闻言略蹙了一下眉,旋即明白这“她”指的是二奶奶,忙回道,“本来按着爷的叮咛要在泽轩摆饭,可奶奶自爷走了就一向陪在大女人房中,晚餐便一道用了。”
“嗯,那我……能不能带着那只小鸟儿?”
怀里没了动静,虽说没再走,可也没应下,齐天睿想了想,低头,悄悄用下巴磕了磕那小脑袋,“没旁人睡过。要不,你就是嫌弃相公我?”
挨得那么近,他沉沉的语声这么温和,背了光,那脸上的色彩好靠近,话听得好真……
合闭了院门,齐天睿回身往正屋去。常日里非论他几时返来,一入夜这院中廊下、房里的玻璃灯盏都会点上,亮堂堂地候着。今儿这院子里通过就亮了廊下两盏上夜的灯笼,房中更只要一盏小烛,晃晃的光映在窗子上,鬼火似的。
“就是外头廊下那只金黄的玉鸟儿。”
齐天睿笑着摆摆手,“你去吧,夜里不消号召人来服侍。”
裕安祥在杭州本来已有一家分号,统领浙江汇兑;江南富庶,天下粮仓,本金越压越重,将将立号三年,其势头便直迫金陵总号。杭州是商家重地,分号立址是莫向南与齐天睿两人亲身前去、共同选定,当时便料定此号必将失势,银库范围、院落安设通盘按着总号来的,遂现在的势头并不觉沉重。只是,浙江自前人杰地灵,且不似北方那般恋及故乡,又加上水路漕运自裁撤南北堰后,萧山、曹娥之间再无隔绝,一片湖泊水系,四通八达,引来各路商客,极盛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