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初眼睛一亮,“他还会拉琴?”
“是么?”莞初听得两眼放光,“他这么好戏?都能在台上做琴师?难怪!难怪!那厥后呢?云逸……现在的云字辈里没传闻过这小我啊。”
“今后不准再叫我莞初,叫嫂嫂!”
“哦?何事?”
莞初不睬会,只看着他咬咬牙,“昨儿他还说快开考了,要带你去见书院的徒弟,又把山上的屋子给你读书用,你还在背后嚼他的舌根,我最看不上了!”
天悦两手悄悄打拍,跟着她一起接道,“‘长坂坡,救阿斗,杀得曹兵个个愁!’”
“小的,小的我去了。”
武生腔,洁净醇美,高亢有力,虽是极力抬高了语声,仍然铿锵流利;多年习武,气韵足,鼻音合腔,低柔苍劲;流水板、垛板窜改多端,层次清楚,且俏,且巧;工架拉开,安闲伸展,举手抬足,尽显英姿!
“二爷!爷!”
齐天睿看了看号里,柜上还在清算,里头的院门已经锁了,干脆回身下了台阶,主仆二人就站在裕安祥的大灯笼底下说话。
“爷,前儿我不是跟您说醉红楼又买了几个小伶儿,唱得也好,可您老说忙不畴昔看了。”
“那是如何着了?梦里练的?”
“我老子晓得我靠着二爷您呢,他现在周转不得还得伸手跟我要呢。”赖福儿尽管赔笑。
自家二哥是如何改谱子的天悦未及着意,倒是惊奇这一番连珠炮,“莞初……”
莞初冲他哼了一声,搁了琴,两人便一道趴在桌边看那厚厚的戏谱,莞初指导道,“你看,你的谱子我都改完了,你声高,嗓子虽宽,有些调子还是下不去,不如到此处略缓些,压一压。”
齐天睿瞧那小鬼儿的机警模样不觉笑了,咬牙道,“你个混账东西,赶明儿你那老子如果晓得你这点子月钱还敢往醉红楼去听曲儿,还不打折你的腿!”
齐天睿不得信,只道,“是么?”
一天走乏了的日头在那半圆的窗上蒙上淡淡一层橘光,雕出的四时斑纹印着乌黑的竹篾纸,好是养眼。莞初悄悄地看着,等着,此时不是时候,他不该在……
“爹爹会打死我的。”
昨夜合完帐,快四更的天他还不肯睡,又一道说了半宿的戏谱子,莞初歪头细心想着拥被而坐被他拢在怀里,悄悄地哼着戏谱,声音在喉中,沉沉的,倒是压得谱子那么准;常日里那双眼睛迷迷的总像是坏,可早晨在帐子里,就觉着那眼中明朗,含着笑,暖暖的……她没接话,抬手给天悦倒了杯温白水,“来,润润嗓子。”
两人合罢,一道轻声笑了,莞初道,“你真长进了!”
这苦楚的结局,入在耳中只是那绒绒的睫毛悄悄颤了颤,莞初竟是连一声感喟都有力,梨园功苦,伶人更苦,再是名家名角,在一众膏梁纨袴眼中,仍然然不过是个玩物……
“已然很短长了,没想到几日不见,真真要刮目相看了。”莞月朔面奖饰,一面倒惊奇,“本来你总得不着空儿练,府里克日倒于你宽松?”
“爷,”赖福儿踮起脚附在耳边,“那谱子是从药王叶府的一个小厮手里出来的。”
天悦坐直身,叹了口气,“当时候,金陵城里这些公子们都捧角儿,有人看上了云逸,要他做堂下承奉之人。云逸虽出身贫寒,性子却非常朴直,不肯服从,厥后被人下了毒酒,毁了嗓子,远走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