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想起那一小碗粥下去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的场景,巧菱再也忍不得,没有泪,干哭出声。
“是……是……是转运使府的韩公子……”
“她都受了,我还见不得么!”
莞初推开他就要往房中去,傅广忙拦道,“二奶奶!不成!”随即附在齐天睿耳边道,“爷,奶奶还未生养,可不能出来见那场面啊。”
“说。”
“二爷!”巧菱吓得扑倒在地,不断地叩首,“二爷,二爷,我娘家虽穷,可都是本分的小买卖人,毫不会伤天害理!他们只当是给我传话,不晓得那是甚么,只是,只是替人传信啊,二爷……”
一大早石忠儿就来报宅中出了大事,只说大女人身子不好,可话再问下去,他一个小厮,进不得内室,便再说不清楚。能使唤动石忠儿的只要管家傅广,傅广城府深、行事慎重,当家这些年最知轻重,若非情急,毫不会惊扰三月的裕安祥。齐天睿这便顾不得交代,仓促在小厨房寻了莞初拉了就走。
终是剥离了那出错之恨,终是剥离了那连心连体的骨肉,现在的她像一片枯去的叶子,抽去了筋骨,轻飘飘的;小脸惨白,端倪死寂,滚落的汗珠都比这张脸要活泼;薄纸的身子,完整没了热气,仿佛能听到那最后的血在一点点地排泄去,留下干清干净、一副净白无色的皮郛……
齐天睿脑筋嗡的一声,掌内心握着那只小手也瞬时冰冷,狠狠地抠着他。
药汤浓烈,滚滚地翻着热气,腾起在一双阴冷的眼睛前,立即漂渺淡去,毫无势气。现在的齐天睿像被困在笼中的野兽,一身的恶气全张,虎伥锋利,却无处开释;一丝一毫的马脚,一触即发,山崩之势……
入夜,又下起了雨,没有风,也没有雷电,淅沥沥、软绵绵地渗入六合……
“哦,对,”齐天睿闻言从速拉过莞初,“丫头,不能出来,血太多,别吓着你。”
“我急嘱石忠儿去给您和奶奶传话,又命人敏捷去接叔公过来。只是北城山中路远,我怕担搁就往叶府去寻了三公子,没敢说甚么,只说要借个可靠得力之人济急,叶公子当即派了人过来,就候在二门外头,只等您的话。”
……
“不怕,我去看看她。”
进收支出是宅中几个得靠的婆子们,目睹着主子往这厢来也都顾不得,只筹措着要热水和被褥。莞月朔眼瞧见墙角伸直的小丫头,丢开齐天睿的手紧着两步赶畴昔,“艾叶儿,艾叶儿……”
“甚么信?”
“啊?”任是傅广之前说的险恶也不及艾叶儿这失魂落魄的哭喊,莞初只觉一口血腥气吸出去,身子顿时就轻飘飘的,脑筋一片煞白,心十足直跳,撇下艾叶儿往起站,脚下一软人由不得就今后仰,齐天睿一把揽住,“丫头!”
情势危急,性命关天,幸得傅广办事夺目,乞助叶从夕得来叶家亲信之人。血崩之下,一针封脉,为秀筠封留了最后一口气味。待到叔公赶来,那郎中再未多言,悄悄拜别。齐天睿并没有多加叮嘱,他归去天然会说给叶从夕,而这个天大的奥妙到了义兄耳中,就算结束,不到把他开坟掘墓,毫不会传出去半个字。
从未见过这么多血,满眼的红,像小时候高热烧红了六合,灼得生疼;血腥气直冲鼻中,渗在肌肤里,那味道垂垂地就没了,只觉着本身的身子也化在那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