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宝贵的还是他对待新客老客的态度,别说一些个小伴计小学徒儿了,饶是对于那些个站了一辈子柜台的老朝奉来讲,说句实在话,也少有如许不偏不倚,不欺朋友不欺客,叫人打内心感到窝心的。
当即就有身着青衣的小堂倌欢欢乐喜地迎上来,笑盈盈地口称“客长”,同他们道贺,接引他们入坐。
自打这位青衣小堂倌迎上前来,因着之前“钱德隆”大掌柜留下的刻苦铭心的印象,颖娘的目光下认识地就落在了来人身上。
如此设置,实在已经同雅间极其相仿了,本来这就是雅座吗?
也许十里分歧风百里分歧俗,崇塘同故乡是两样的端方吧,颖娘在内心悄悄思忖着。
不过这内心却不免更加惴惴了起来,这间饭店固然字号称“楼”,可只看这一进门的气度,轩敞阔朗,四通八达,前头不但搭有戏台,另有空场。这会子戏台上虽没人唱戏,可略加添减,就成了书场,正有平话者在上头平话。
就见端端方正坐在圈椅上的小女孩儿只要小半张脸露在视野内,除了一双眸子子都快掉出来的杏子眼,同大幅度上挑的浅浅眉毛还能瞧见,微张的鼻子、不自发伸开的嘴巴,另有完整惊吓出来的双下巴,全然不见,俱被八仙桌给遮住了。
那青衣小堂倌却立马反应过来,恭恭敬敬地朝义十八赔了个不是,重新引着他们去了东南角落座。
虽说并不是雅间,可他们落座的这一溜角落仿佛还真不能算是大堂,因为每张八仙桌之间,都有木雕挂落分开前后,构成了三面封闭的空间。颖娘能够听到隔壁桌客人觥筹交叉的举杯声同细碎的说话声,却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他自个儿走到了颖娘的动手,又请阿芒同丫头一道坐在了颖娘的上手。
颖娘深吸了一口气,跨进门槛。
义十八四顾一番,对劲地点了点头,向那青衣小堂倌伸谢,又指了指八仙桌的东首,表示颖娘带着果娘入坐:“坐这儿看得清楚些。”
颖娘游移了一瞬,不过到底还是跟了上去,只一脚踏下台阶,就有暖气带着香气劈面而来,仿佛浑身都能感遭到软酥酥的温馨气味。
颖娘就晓得这“楼外楼”必是既能办散座应零点,又能办筵席接堂会的大庄馆。
正愣愣地望着果娘面前水银灌得会翻跟头的小小人儿的颖娘更是懵懂,义十八已是反应过来了,视野就落在了果娘身上。
还真是应了义十八的那句话儿,崇塘人确切幸亏细枝末节高低工夫,可这工夫,下的还真是标致。起码饭菜还未上桌,光是看着面前这一溜摆放有序的清爽餐具,颖娘已经感觉饥肠辘辘的了。
不过不温不燥,恰到好处。
不到弱冠之年就能修炼到这份儿上,已是难能宝贵。
颖娘细细看了回,就见每人面前大抵有盘盏两副、果菜碟子各五片,水菜碗各五只,俱是清一色的新瓷,没有任何一只餐具上头是有丁点儿的豁口的。
暗自留意的颖娘又暗自点头。
只很快又有一名青衣小堂倌用茶盘托了一个翻斗戏人过来给果娘解闷儿,又叨教要不要加一张孩童餐椅。
义十八笑盈盈地点了点头,随口说了几句应酬的话儿。
义十八落在最背面,将手里的棉布门帘交给身掉队门的客人,方才跨进门来,青衣小堂倌一昂首看到义十八,脸上笑容还是,倒是口称“十八少”,同他道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