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醒来,只觉浑身有力,勉强撑起家子却跌倒在地。有人走到面前,将她扶起。她识得那双眼睛,恰是那晚突入马车的那人。她吃紧捉了他的衣袖,“孩子呢?孩子在哪儿?”
舒窈沉吟半晌,“那便走吧,另遣一人单骑归去,通禀姑姑一声。”
“庄主,有一事……”青羽沉吟半晌。
舒窈心头一沉,将心瑶紧紧搂在怀中,从帘子的裂缝看出去,暗夜里只要模糊的火把的亮光。影影绰绰间,刀刃的雪色刺目,不竭的有人伏倒在地。舒窈见此景象,心下了然,必不是劫财之人。如此不留余地,恐怕是冲着心瑶而来。
上秋已拍着胸脯道:“女人固然开口。”
“找人?包在我身上,就是找一只蚂蚁我也给你寻了出来,何况两个大活人。”上秋回身表示侍从上前,低声叮嘱了几句。很快车队中腾起烟信,山中各处也连续有烟气而起,上秋很对劲地点了点头。
那酒保回道:“大抵,三炷香的时候。”
那人挑了挑眉,“多一小我,多一个筹马,我何为要将她放了。“
上秋噎了一噎,“好说好说,粗陋小技罢了……云栖女人已责备过鄙人,鄙人非常惭愧……”
她转过身,“你把她放了,我留在这儿。”
如此几次了几次,一日她用一夜时候堆了一箱子的草药,写了几个方剂,冷着脸就要拜别。慕松烟堵在门口,捂着心口,“你是想这么抛下奄奄一息的我了……我竟还不如浮玉……”
“粗陋?那下一回可要见地一下庄主精美的阵法,估计困在内里就出不来了……”
她直视着他,“你这么做,不过是逼苏九渊出来。现在他必已是满山的寻我们,也必然会呈现,你留着两个就多余了。何况孩子还小,你们周转之间诸多不便,如若她有甚么闪失,我估摸着你们想要的东西连边都摸不到。”
那人看了一眼她身后熟睡的女娃娃,再看了她一回,“替是替不了,不如你陪她一起……”说罢扬起了手……
舒窈唤了酒保过来,“但是到了平凉山?”
此番慕松烟伤重,歇了小半个月才缓过来。他杜口不提如何落了这一身的伤,青羽也不问他。每日里替他望脉换敷药,煎了奇苦的汤药给他喝,他倒是常常眉头都不皱地就一口喝掉。
晚春新暖,郊野已是山花烂漫,绿意渗入了几日的雨水,酥嫩晶莹。踏青的人结伴而行,皆轻衫罗裙,络绎不断。
傅隐前脚刚走,她已到了平凉山脚下。平凉山虽山势不算非常险要,然层叠连绵密林如织,寻人如何动手。青羽回到当日舒窈与心瑶被劫的处所,那边早已看不出当时狰狞骇人,只一些混乱压折的木枝残叶。
车帘猛地被人挑开,一人低头入来,墨色的夜行衣衫只余了双眼在外,手中一柄长剑雪色透着殷红。
正深思间,有车马辚辚而过,一个酒坛子从窗里飞出来,落在路边石上,哐啷一声摔了个粉碎。一个熟谙的声音骂骂咧咧地响起,“比茶水还淡的也叫酒水,当老子是痴人么……甚么陈年佳酿……老子拿去洗脚都嫌臭……哎哎,谁让你们停下的……“
她醒来的时候,已在寒潭的素斋里,身上另有着他的气味,他却不在身边。模糊记得他在耳边低低地声音,他需留在草庐几日,很快会来寻她……他的吻密密地覆过她的眼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