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盏里酒色如虎魄,清漾清澈,应是兰陵新酿。她喝了一小壶,身上公然暖起来。外头雨势未减,蓬下风灯的烛火有些模恍惚糊起来。
那人挡在她身前,她摇摇摆晃想要绕畴昔,却反被那人逼到墙角。她抬起脸,看不清来人的长相,笑嘻嘻道:“迷路的还是打劫的?……可惜我既不熟谙路,也没甚么银两了……”她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这个……也不值钱……你要不要……”
她立足在宫墙外,朱红的墙垣不见绝顶,她有些奇特,为何会走来这里,宫墙的那头就是芳沁宫的院子。她落在院子里,寝殿只檐下掌了两盏宫灯,明显灭灭。院子里没人,有飞鸟极快地掠过墙头。
“没有,不过在亭子里请我喝了杯茶。”
雨势愈大,那人放下茶盏,踱出布蓬,走至那墙角俯身探看。仿佛摩挲一块敬爱的宝贝,指尖依着那芜草的表面细细形貌。他半倾的身子将那雨势遮了大半,嘴里仿佛低语着甚么。
青羽出了竹舍,手中是云栖的香鼎,那香鼎的一角,恰一瓣玉帘。她一时怔怔,指尖在那印记上细细摩挲。她不知为何,俄然想到那张带着面具的脸,和他倾倒于地的寂然。她俄然感觉心间扯得生痛,深深呼吸了几次,试图拉松那根绷紧的弦。
慕松烟抓住她的手,仿佛哄着她,“好了,我们现在两清了……”
青羽内心,如暗夜透过了第一缕晨光,腾跃了一下,好久未曾有的暖和感受,垂垂浸入皮肤肌理五脏六腑。她似以往那样,将脑袋埋进云栖的怀里,好久才退了出来,“姐姐保重……”
扶着额头在院子里站了会儿,目睹着天气渐晚,想着去瞧瞧凡芷。就见斑斓从墙外飞出去,落在几步外的石案上,躲躲闪闪地瞅着她。她畴昔取下信笺,傅隐惯用的云木纸,此人竟将孟辰的鸟儿收归己用。揭开信筒,只两个字:舒窈。
茶摊因着雨,撑了素净的布蓬,将淅沥不休的雨水遮在内里。她要了碗热茶,喝了小半碗,才觉着身上微微有了暖意。雨水堆积如帘,外头青石板的空中泛着水光,车马行人颠末时水溅起的声音,她听着不觉颤抖了一下。
商珏笑了笑,“鄙人鄙人,为了公主奔波些,也是应当的。”
青羽下认识将云栖拦在身后,“商公子本来也安逸的很,不过,主张还是不要打到这里来。”
她晃闲逛悠伸了手,把他面上的雨水擦了擦,“看着有些面善,有点像我熟谙的一小我……不过,我仿佛把他……”
青羽抬眼看了看商珏,正抿着茶,从茶盏前面好整以暇地看着本身。她转向云栖,“我去见过文澄心,但是我并没有伤别性命……”
青羽看着她分歧昔日的欢愉之色,心下倒有些迟疑,“你……在这里可好?”
竹林的绝顶,一弯清泉自林间跌宕而出,在山石间回旋潺潺,顺着山势垂垂隐去。泉水上一道石桥古朴天成,对岸一座竹舍掩在翠巍之间。
云栖怔住,仿佛听错了甚么,缓缓转向她,“你伤了他?”
商珏寻了处椅子坐下,“公主觅了这么一处世外桃源,不闻窗外事,鄙人恋慕得很。”他将四下打量了一番,“实在也没甚么,不过是有人行刺了北朝将军,传闻是南梁旧部干的。但又有传言是北朝行的苦肉计,意在重新挑起与六国的战事。可又传闻西北边几个游牧族裔,也撇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