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南梁现在为南都,这批舞女恰是从那边送来,传闻早前是宫里乐府体例。”
长史轻哼一声,“想必是说那寒城将军,平白无端消逝了这很多年,又不晓得从那里冒出来。皇上不但不见怪,反而官赐原位,当亲王般养着了。”
青羽见离珵背在身后的手指冲她晃了一晃,当即乖乖垂着头不敢擅动。
她欲起家,被离珵一把按住,“别动,到处都有人盯着,尽管喝茶就对了。”
耳边忽而听着离珵沉声道:“玄甲营和禁卫都来了,有些古怪……”
“天下之大,贩子纷杂,想藏一名将军也不是难事。”洛秦的目光直往离珵那边转悠。
洛秦将手中茶盏搁下,“上书院承了皇恩,也不过和离主事的书院范围相称,当真令人佩服。”
她回过甚,有些懊丧,“的确。”转而昂首望着他,“这些舞女可都是来自南梁?”
到了跟前,听那摆摊的人大声道:“另有哪位公子上前一试?”人群里头又是一阵哄闹。
“啧啧,还未过门,就接来送去的……哎吆……”舒窈话未说完,脑袋已经被狠狠敲了一记,青羽板着张脸就往门外走去,“今后没事别来寻我,凌老夫人那边,我考虑着得好好参你一本。”舒窈在身后连声告饶。
她闻言愣怔半晌,“你说甚么?另有书院里的?”
话语间,丝竹声如有若无传了出去,仿佛不成曲调没有章法,又仿佛节节有序,二人皆看出窗外。几位乐工坐在高台西侧,不过笙箫阮瑟和一把古琴。
她惊奇地转过身,欲扯住他的袖子,却滑脱了手。他已施施然走到案台取了笔,寥寥几笔,一只鸾鸟赫但是出,振翅欲飞,仿佛下一刻便可乘风而去。世人皆愣住,继而大声喝采,乃至有人欲出高价买下那件披风。
离珵瞧她自传闻了南梁二字,一向心不在焉,这会儿一双眼睛只瞅着内里,仿佛在人群中寻觅甚么。他慢悠悠给她斟了茶,递到她手中,“你感觉云栖会呈现在这里?”见她好久没反应,又道:“心知不成能,还是想寻一寻……”
说话间转过街角,万安桥已在不远处,此时倒是人声鼎沸,一派热烈。远远可见河边搭了高台,四角高柱上挑着云纱锦幔,台侧人头攒动,河边也停满了船只,船客皆倚在船栏处往那台上了望。
她从屏风的裂缝往外看,呼拉拉一下子进了大半屋子的人。为首的那位面色冷肃,身着紫色官服,袖侧蟒纹补子,腰束革带,上面坠了金鱼袋。前面一众内侍卫,腰间皆配了长刀。
离珵目中看不到别人,取了那披风,径直走到青羽面前,为她披上。只觉她脸颊上的色彩,比那水波之上的潋滟霞光更美艳几分。
少顷舞女们自高台后鱼贯而出,清一色浅紫长裙,裙裾之上极精密的淡黄花蕊缀着。秋香色的面纱遮了面庞,唯露秋水般的双眸。十余人踏乐而行,身姿婉约轻妙,却又绝无半分流俗之意。腕间皆缠着银铃,不知此中如何机巧,只模糊有声,如雨落檐下,直直敲入民气。
一旁酒保上前斟茶,洛秦垂眼瞧了一回案下水迹,复又昂首瞅了一眼劈面的离珵,目光飘出窗去,“离主事这位子挑的好啊,甚么风景都看去了……”
他侧过甚望了一回窗外,落日里的万安桥,如披霞锦,残暴生姿。“云栖应是无大碍,方秀士群里头,除了朝廷里的,南梁的,书院的,另有一批人进退松散有度,固然不清楚是那里的,但意向行事倒都是偏了南梁那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