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伊听闻此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死死地握住拳头,额头的青筋也微微蹦起。
过了好一会,镜中之人终究凄然的微微一笑,猛一伸手,将铜鉴前的燕脂水粉铺洒得满地都是。
因为不管留与不留,那都是出产结束再去计算的事情了。现在的要务便是要将养家好身子,免得出产时因为体弱而产生不测。
是以瑛娘明知莘奴乃是未嫁之身,也未曾见过她有敬爱的情郎,却并没有开口扣问女仆人要不要留下这未婚的孩子。
再则,如果王诩真的就不在了……莘奴一时有些烦乱,呕吐的感受又涌了上来,只能决计肠不去再想王诩的存亡。
经历过满门灭族的少年,就算是再冲动,也能死力禁止住心内的酸涩,他向来长于体察莘奴的心机,只沉着地想了又想,俄然开口问道:“廉伊鄙人,本不该有此一问,然后仍大胆开口,不知姬可愿嫁给廉伊?”
莘奴闻言一愣,正要皱眉怒斥,廉伊又说了一句直入她心底之言:“只是为了让腹内的孩儿得以名正言顺!”
她之前也听姬莹说过一些都城士卿的隐蔽私史,说是有士卿之家的女子在未出嫁时,与人交好,一时不慎暗结珠胎,有那胆小的竟然向巫医求药落胎,成果倒是下盘血崩,一命呜呼。
莘奴沉默了一会,思踱着是否对这少年说出隐情。这一起来,廉伊和她一起搀扶,才气逃出那人的掌控,心中对这少年的依靠之感还是有些的。
现在这孩儿已经三月,再过些日子便要出世人间。如果要她学了其他未婚女子,狠心将孩儿放在木盆中顺溪流而下,或者将孩子放在乱风岗中都是连想能不能想的残暴。
如果别人,只是感慨廉伊的好运。不过莘奴晓得这少年很有些心计,长于抓握机遇,假以光阴还真说不定如他先前所言,得以衣锦回籍。
最后莘奴终究轻声说道:“我……怀了他的骨肉。”
瑛娘本来觉得莘奴的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恐怕是更要寝食无序,且得好生安慰。但是没想到她静躺了一会后,便开口叫瑛娘筹办饭食。
不过廉伊这般风尘仆仆地赶返来,不知为何?
莘奴紧紧抿着嘴,只叮咛瑛娘包了充足分量的圜钱给郎中,并派车马将郎中送走。
莘奴答复三个月后,老郎中恭喜道:“方才脉象来往流利,如盘走珠,乃是喜脉,恭喜姬有起码三个月的身孕了。”
这几日的倦怠有力都有了公道的解释,本来就在现在还算平坦的腹内,早就凭借着一块骨肉,在悄无声气地抽吸着她的精力悄悄地冬眠发展……
而她则单独回转阁房,坐在铜鉴前抚摩着本身肚子直愣愣地发楞。
回到了府上,第一件事便是唤来了瑛娘叫她找一名郎中返来。
很快邺城里最好的郎中上门,评脉以后,老郎中开口问道:“姬有多时将来癸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