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姓周，我叫周顺。”周顺说着把铜盆舀下水，让汪雅臣洗了手脚，又让他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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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雅臣饿极了，风卷残云连续气吃了七穗苞米、三大块窝瓜、半盘子辣椒酱方才撂筷。
汪雅臣躺在炕梢，感觉这火炕真热乎。他眼睛直直地看着周婶飞针走线，内心头热咕嘟的生发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像是娘亲的手在爱抚着他的头脸。他感觉像是周身有千万条细虫儿，在曲曲弯弯麻麻酥酥地游动，令人要飞升起来，甜暖得泪珠儿要滚出来。
汪雅臣在侧旁抡圆铁锹砍下来了。说时迟当时快，这一锹使上了满身横劲砍中了猪头，“咔嚓”一声锹头和锹把断为两截。
周婶道：“本年不收山橡子少，山牲口没啥吃的好进地祸害庄稼。咱这附近的邻居可让它糟蹋苦了。这老的少的一大师子，希冀这点庄稼度命呢。现在就收吧，还没成熟好，深思再挺两天过了秋分再清算。唉，这个害巴人的东西，说来就来。”
中年妇人：“下这大雨走老林子，你没麻达在山里头真福天呢。”她转向中年男人道：“她爹，把你的夹袄和裤子找出来，给他换换。”
“十七？个头可真不矮。你家在那嘎瘩？”
说着话湿衣裳烤干了。周苓子擎着松明给娘照亮。周婶拿起汪雅臣的衣裳补缀。
这爷俩接过衣裳仓猝穿好，提枪拎锹出屋来。
“俺十七。”
雨不知甚么时候停了，东南山岗上残月斜悬，凉意袭人。周顺站在院子里听了听动静，端起洋炮对着门前的苞米地狗咬的方向，“咣”地就是一响，在这山沟静夜里分外震惊。稍停一会再一听，好家伙，那山兽竟然当作了耳旁风，还在吭哧咔巴地祸害。
他歪下头用胳膊挡住亮光，强忍着、忍着……啊呀，火红的太阳，爽神的东风，碧绿的麦苗。娘亲领他在田埂上挖野菜。灵俊的鸟儿在扑翅鸣唱，翩翩的胡蝶在花草间飞舞。
领着一帮差人牵着狼狗扑上来抓娘。
“叔，婶，给你们添费事了。”
周婶在门旁叮咛：“他爹，你爷俩加谨慎呵，恐吓跑了就拉倒，啊？”
这烟熏火燎的泥土墙壁，这松明子悄悄动摇的火苗，这驯良可亲的一家，汪雅臣感觉内心熨帖。他接过干衣裤走到灶间换上，把脱下的湿衣拧干些。中年男人从灶膛里扒出一大堆红堂堂的火炭，就炕墙和锅台横搭一根木棒，让汪雅臣把湿衣搭在上面烘烤。
周顺和汪雅臣回屋来，找出装火药和铅弹的皮兜子装填洋炮。周苓子和大牤子、二牤子都穿衣坐起来了。
中年男人问：“你多大了？”
蓦地，木营掌柜的和大把头熊上树冲上来：“把他娘俩给我抓起来！”
周苓子正在锅台旁翻烤湿衣，听爹说话仓猝进屋来清算桌子。
周顺细心瞅了瞅，在这个角度正打猪肚子。他冲汪雅臣点点手。
“猪精？”汪雅臣又问。
中年妇人如许问，汪雅臣实话实说：“我在苇河木头营子回五常家，走转向了跑这来了。”
汪雅臣大怒挥拳飞脚来救娘亲，可腿沉拳慢内心大急忽悠恶梦惊醒。
周顺敏捷地装填伏贴和汪雅臣起家要走。
汪雅臣眼尖，一碰周顺手往前指。两人顺垄沟往前看去，清冷的月光下一头黑乎乎的大猪，头朝北吧哒着嘴吃得正苦涩。汪雅臣扯扯周顺的衣裳，手比划了一下，意义是就在这给它来个迎头打猪。周顺连连摇手表示不能迎头打，手往东一指两人轻手重脚往东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