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锦猛得坐了起来,超出念夏的肩膀,一眼就瞧见了那张空谷幽兰的插屏。
您醒了就好,夫人说了,只要您平安然安的,甚么事情都不打紧……”
她该哭,还是该笑?
整整十年,若说她比畴前长进了些甚么,那就是明白了一点:至心一定能换来至心。
徐氏的亲娘也早早就没了,现在府里的老太太闵氏是徐氏的继母,两个弟弟亦是继母生的。
多余的,画梅没看出来,只能讪嘲笑了笑,道:“今儿个宴客呢,府里人手都忙不过来,夫人倒是叮咛过了,奴婢揣摩着该当有人手去传话了。”
顾云锦是被冻醒的。
再者,顾云锦与徐氏不睦,不把北三胡同挂在嘴边,突得听她提起来,画梅都有些回不过神。
她三天前都返过一回了,让卧床数月的她去了庄子不远的道观,拜了拜吕祖。
可现在,顾云锦看到的念夏,那张面庞嫩得能掐出水来。
那年她才十四岁,还是住在徐侍郎府的表女人。
她不由细心看了看顾云锦的面色。
念夏赶快替她掖被角:“厨房里备了姜汤,奴婢这就去取来,您从速喝了暖暖身子。”
内心再不满,画梅嘴上也不能直直刺顾云锦,她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表女人,夫人那边还等着奴婢做事呢。”
她也不晓得。
顾云锦攥紧了被褥里的手,眼底滑过一丝调侃。
她是至心喜好这儿……
真是不法!
彼时顾云锦与徐氏水火不容,天然是以歹意推断徐氏,以为是徐氏用心的,等人走了,还气得一整天吃不下东西。
北三胡同里,是毫不会明知她落水,还没半点表示的。
她才莫名其妙地回到十年前,全部脑筋还浑沌着,但她还是记得,那年落水,直到三天后的月末,北三胡同里才来人看她,且涓滴不晓得她落水的事情。
面前的人清楚是念夏,却又不一样。
她一心等死,连眼皮子都懒得睁。
“表女人可算是醒了!”画梅堆着笑,一屁股在床沿边坐下,“您这一落水呀,可把府里上高低下都轰动了,夫人急得不得了,满心都挂念着您,只是本日府里有客,夫人实在走不开,就让奴婢过来了。
顾云锦抿唇。
顾云锦眨了眨眼睛,刚想说话,又冻得直颤抖。
从没传闻过,回光返照还能有第二回的。
也活得痛快些。
念夏前脚刚出阁房,画梅后脚就出去了。
说是投奔,徐氏也没搬回侍郎府,而是在不远的北三胡同里买了个小宅子。
模恍惚糊的,顾云锦闻声了说话声。
她闺中爱兰,最喜好这插屏,住的院子也叫兰苑。
“念夏。”顾云锦唤了声,就这么两个字,她的嗓子就烧得慌。
“画梅,”顾云锦睨了她一眼,道,“我落水了,舅娘有让人往北三胡同里带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