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紫歆坐在榻上,冷眼瞧着关氏带着侍女们忙来忙去,又是烧地龙,又是叮咛炖补品,又是将茶壶中的碧螺春撤下换上温补的香茶;将屋中的香炉也换了,说是怕有烟雾呛着了她;床上给添了两床新褥子,又压了一条新棉被……
郑紫歆笑了,“我自是信大嫂的。”
而此时郑静明倒是强忍着肝火,若非自家妹子的毕生幸运系于此人,只怕他已一拳挥去,打得他满地找牙。
大红朝服内里,披着鸭青色狐狸毛滚边大氅,头上戴着朝冠,面色白净,双眸亮若天星。
秋叶道了声谢,“多谢夫人,那就有劳春燕姐姐走这趟,奴婢去二奶奶跟前守着!”
“二奶奶,您先躺一下,奴婢去禀告世子夫人,请大夫来瞧病!”
郑静明笑了笑,并未言语。眼眸透过关氏,想到了本日的朝堂上去……
“夫人、夫人!”秋叶慌乱的呼声,打碎了屋内的沉寂,小丫头刚掀了帘子,她就冲了出去,一见郑静明也在,不由难堪地白了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对……对不起,奴婢无状,扰了世子爷跟夫人。”
关氏正与刚回到房中的郑静明说话,“……徐家阿谁大奶奶,话虽说的客气,但瞧着那意义,还是有些怪紫歆的。”
关氏走入阁房,郑静明劈面走了出来,身上已重新披上了氅衣,“我去外院等动静,李太医说些甚么,当即派人报与我晓得。”
关氏挑眉道:“咋咋呼呼,你是说紫歆?”
徐玉钦蓦地一怔,接着,不由自主地狂喜道,“紫歆她有孕了?何时诊出来的?有多久了?”
郑静明伸开两臂,任老婆关氏亲手替他脱去氅衣,“紫歆阿谁脾气,嫁去徐家,多少要受些拘束。毕竟嫁了人,岂会跟在本身家中一样?这回你且劝着她些。如果真有一天,徐家做了甚么过分的事,也不能由着他们便是。我们镇国公府出去的,就算是个女孩儿,那也是代表着镇国公府的脸面,岂容别人冒昧?”
“我们二奶奶……不舒畅,肚子疼得都直不起腰来!”
徐玉钦非常难堪,“舅兄这是?”
郑静明笑道:“你别藐视徐玉钦,说不定将来,他能做出甚么叫你大吃一惊的事来。越是看起来暖和有害的人,便越是有本领。反而那种咋咋呼呼的,不见得能成甚么事!”
关氏一反平常的慎重沉寂,立在一旁絮干脆叨,“……气候冷,万勿着了凉,现在你是双身子了,万事要谨慎,再不成混闹了。今儿多险!下回但有甚么不舒畅,得顿时说,哪还能挺着?”
关氏惊奇道:“刚才还好好的,这是如何了?从速,取我的对牌来,去请李太医!”
关氏点点头,换过衣裳心神不定地带着人朝郑紫歆的院子里走。
“你胡说甚么呢?”郑家嫡女向来没法无天,怕过谁来?嫁了人后,在夫君面前,竟然如此没自傲,关氏咋舌不已,也感到非常心疼,“紫歆,这我就要替玉钦说说话了。你叫他如何来看你?依着你的脾气,是不是他来,你就肯跟他归去?就算你肯,我们祖父呢?你大哥呢?他一奉上门来,他们能轻饶了他?再说,这段时候朝廷大事不竭,玉钦是御前的红人,皇上不管是上朝还是书房议事,都离不得他!你尽管放心等着,不出三日,他必然上门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