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紫歆眼皮都不抬一下,长长的指甲刮动手边的雕花黄梨木椅子的扶手,“表妹这就错了。我这那里是享用糊口?不过是都城闺秀最平常的日子罢了,那里谈得上‘享用’二字?世家女子,哪一个不是精衣细食养大的、斑斓珠翠堆出来的?那股子风骨和蔼度,就是旁人再如何后天去尽力,也学不来的。有些人就是修上一辈子,成了琴精棋魂,长着一张一看上去就令人倒胃口的脸,谁又情愿去操心摸索,她究竟有没有内涵的涵养呢?论起涵养二字,也怪,明显有些人到处用心,却总瞧着小家子气,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一瞧就是没见过世面的眼浅之辈,就是再是爱书爱琴,也难上得台面。只恐被推上了高位,也只能如履薄冰的活着,没阿谁命数,天然享用不了阿谁福分。”
她腔调哀怨,苦苦要求。贰心内不忍,转过甚来,“你放心,我早忘了……”
“表哥虽与文茜是表亲,但文茜内心实在一向当表哥是亲哥哥呢。此后还请表哥……千万别再躲着文茜了,表哥,您谅解文茜之前做错的那些事,行吗?”
远远瞥见徐玉钦向院中走来,吴文茜没有遁藏,反而手中帕子一扬,任它顶风飞了去。
郑紫歆就着小丫头端上来的热水洁了面,悄悄拢了拢头发,正含着竹盐拿着茶盅漱口,那吴文茜就笑盈盈地走了出去,“二表嫂,今儿气色真不错,还未上妆,这面庞儿就白里透红的,可曾用了早上那雪耳燕窝?这几个月送来的燕窝真不错……”
“别废话,你快去!”
语毕,她盈盈一礼,将姿势做足。然后携着小丫头的手,走了出去。
这清楚是就是在讽刺吴文茜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了。吴文茜只恼得脸儿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二奶奶,您真没事?”秋叶担忧不已,二奶奶这胎,可比他们这些下人的命都贵重多了,万一有个甚么不对,只怕他们这些人都要跟着不利!
徐玉钦拾起丝帕,站定身形,唤了声,“表妹”。
吴文茜那里还坐得住?推开秋叶奉上来的燕窝,咬着牙硬是挤出一丝笑来。
徐玉钦忆起那些被撕碎成布条的小衣裳,淡淡地点头道:“多谢你,操心了。”
她梨花带雨的脸上瞬时绽放出一抹欣喜的笑容。
吴文茜面上的笑容一凝,脸红了半晌,很快规复如常,还是笑着道,“二表嫂谈笑了。文茜自是对这些东西都不在行,有甚么就吃甚么,向来没特别在乎过进补不进补的。畴前也是文茜痴,一心扑在琴棋书画上面,吃喝穿戴一向都非常随便。倒不似二表嫂,这般晓得享用糊口。”
“去,拿着我刚说的那匹缎子,给吴蜜斯送去!”
“表妹有事?”他负手而立,并未转头看她。现在她与他之间,所剩的只余难堪。
恰此时,秋叶端着燕窝走了过来。郑紫歆凉凉地一笑,“表妹快趁热用了吧,这几天劳烦表妹每天来陪我,我还真是过意不去。我这里人本就多,我又怕吵,只恐怠慢了表妹。一会儿儿秋叶你亲身送送表妹,这大寒天的,表妹出来一趟也不轻易,走时捎着二爷前几天得的那匹洋料子,给表妹做件披风穿。如果不敷,我这里另有,甚么玄狐皮、灰鼠皮、一斗珠,都是有的,表妹喜好甚么,尽管跟我要。我见表妹几次过来,不错眼地瞧着我身上穿的戴的,不时赞这个,赞阿谁,内心真替表妹委曲。表妹在娘面前不美意义开口,尽管跟我说,我们平辈处着,你又对二爷掏心掏肺,干系天然比旁人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