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郡咧开嘴角,忽地一笑,接着就听“咣当”一声,将身侧别着的弯刀拍在案上。怯懦的几名女眷立时吓得花容失容。赫连郡是谁?那是驰名的外域蛮人!听闻他的生父,就最喜以部下败将的心肝下酒。他久在疆场,双手不知染过多少鲜血,杀起人来,如同砍瓜切菜!赫连郡这是要在鲁王宴上脱手么?
鲁王妃对身边的两个仙颜宫人使了个眼色,笑道,“如此甚好,叔父,本妃这可不是厚此薄彼,不管是新月也好,轻雪女人也好,都是本妃的本身人呢!我们这个宴会,又没有外人,叫大师共赏几位蜜斯的才调,算不得难堪了几位蜜斯吧?”
“照顾兵器赴宴又如何?鲁王莫非不知,本侯有皇上首肯,就连入宫上朝,也有带刀的自在!”赫连郡冷冷盯视世人,“鲁王对本侯不喜,在坐之人又有谁曾放本侯于眼内?论起唇枪舌剑,在坐诸位皆是当世‘豪杰’,本侯自愧不如!本侯幼年便参军戍边,转眼十余载,现在建功返来,却饱受冷眼,尝尽热诚。本侯的女人,焉何能够当众被命弹琴?你们的女人,就都崇高矜持,连说一句都说不得了?你们轻视的岂止是轻雪?你们清楚是瞧不起本侯!现在本侯的兵刃就亮在这里,少跟本侯弄那些虚子虚假劈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谁瞧本侯不扎眼,来!本侯恭请见教!”
这只能怪他本身没有自知之明啊,借着庆王互助,带兵赖在都城,哪个天子那么心大,能在他明晃晃的大刀底下安寝啊?
跟着贾轻雪轻拨琴弦,郑紫歆不甘地落了笔。而姚新月张了张嘴,却蓦地发觉,贾轻雪所奏之曲,竟是一首气势澎湃的军中曲乐《狂沙》。
俏生生、娇怯怯的姚新月开了口,饶是对方再是如何心硬如铁,也不忍拂了她的脸面。更何况现在谁听不出,她是减缓殿中难堪的氛围,才勉强出头?世人对她的好感顿时又增了数倍。
宫人很快就摆好了桌案笔墨,放开宣纸。郑紫歆行至案前,又是一阵暗骂。现在大殿中心的三人,她与姚新月都站着,竟只要操琴的贾轻雪安稳稳地坐着。
郑紫歆瞧了瞧世人,又瞧了瞧身侧的夫君,――后者悄悄握了握她的手,不知算是鼓励,还是安抚。她无法地点了点头,勉强笑道,“多谢王妃。”
鲁王妃温和的目光中,夹带着一丝哀告,浅笑地望着她道:“好久未曾见过紫歆的画作,本妃这就叮咛筹办水墨纸笔可好?”
徐玉钦缓缓坐回席上,一抬眼,却见场中目光都堆积在本身这边。――郑紫歆不甘地咬了咬嘴唇,世人这是等她一同上场去演出当场作画吗?
座中噤若寒蝉,除了立在鲁王身后的徐玉钦,无人敢站出来,再指责他的错处。鲁王神采有所放松,但是那句安抚他的软话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其他人众倒是心中翻着白眼,不觉得然。他受辱?他受了甚么辱?逼迫皇上准他留守京中,还封了个安南侯的爵位,在京中大摇大摆横行无忌,谁敢给他气受?不就是皇上欲要架空他的军权,明面上对他恩遇有加,暗中却未曾给过他甚么实际好处么?就连府宅,也指了个短期内绝对住不出来的处所,想在他正式立府扎根之前,迫使他自请回到关外去么?
鲁王妃早已难堪地不知所措,若非她成心摧辱于那贾轻雪,又岂会令鲁王殿下堕入如此被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