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梳着简朴的流云髻,身姿婀娜,骨肉均匀,羊脂白玉般的肌肤莹莹泛光,也不见她如何盛饰艳抹,头上仅一支嵌东珠银质发簪别住秀发,身无半点环佩。
卫雁双膝半弯,腰背挺直,双手叠在身侧,一举手一投足皆可入画。
宇文劲兴趣勃勃地相问:“朕闻此曲,大气澎湃,气势恢宏,由箜篌这等细秀之音奏来,别成心境。你小小年纪,作此佳曲,公然技艺超群。你想要甚么,朕要赏你!”
她立于落日尽没、月色将出的御花圃内,有如神仙御风、飘然于九天。
这女子,如同画中走出之仙娥。
说罢,将盈盈目光,看向座下或人。
卫雁之言,帝王之怒,惊得卫东康迟疑不知所措。
园中瞬息半丝人语也无。
“皇上!”
长眉微微一蹙,似是不耐周身如电如火的目光,眸中闪过一抹清冷,盈盈下拜:“卫雁拜见陛下!娘娘!”
“卫雁怎敢抗旨?只是,皇上不知,卫雁乃是有婚约在身之人,虽现在云英未嫁,但婚期期近,只待夫家迎娶,实在不便入宫赴女官之职,卫雁不敢欺瞒皇上,请皇上明鉴!”
叮叮弦音,悠但是来,卫雁已从宫人手中接过箜篌,指尖拨画。
卫雁沉痛地闭上双目,忽地,如雨打花落般叩首下去。
“卫雁乃臣之妻!”
帝王阴沉地扫视着座下朝臣,目光触及到谁,那人就将头深深低下,深怕被帝王错以为卫雁之夫婿。
她手中所奏之曲,曲音高亢,韵律流利,大开大合,有澎湃之势。时而似千军万马,奔于田野。时而若小桥流水,静日斜霞。在坐之人,皆为当朝才俊之佼佼者,竟无人曾听闻过此曲。
上至皇子贵爵,下至世家公子,除了那少数有幸曾见过她的人外,余者无不是开口轻讶。
宇文劲暴露一抹属于胜利者的笑容,俯瞰座下世人,用心肠反问道:“卫卿因何不答?卫蜜斯这又是何意?”
皇后见卫氏父女出言,便紧抿了嘴唇,静观其变。
曲调中,那坐于世人当中,弹奏箜篌的小小女子,眉眼清冷,几欲凌风而去,美得那样的不实在!
帝王降落而愉悦的声音传来,令沉浸于美色和乐律中的世人如梦初醒,惊起一身盗汗。御前失态,实为大罪!
但是,女儿到底年幼,现在被天子看中,就算是雍王之尊,也不敢与君父相争啊!为一女色,焉有丈夫可不吝性命,置前程荣辱于不顾?
卫东康深怕触怒龙颜,赶紧膝行到御前,跪在女儿身侧,口呼“稚女无状,皇上恕罪”。
“爱卿,衣食器具,金银珍宝,你府上必不会少。”帝王与卫东康说话,眼睛却不看他,猖獗而迷恋地紧盯着卫雁,“本日朕就破格,册封卫卿之女为御前侍墨女官……”
雷霆大怒,欺君之罪,只得她扛!
“哦?”宇文劲徐行走回龙座,声音里隐含气愤,“卫卿与人攀亲?朕竟不知!”
卫雁灿然一笑。
宇文劲盯住卫雁,伤害的气味喷在她脸上:“你呢?”
叮的一声,全曲结束,卫雁起家再拜:“此曲乃是卫雁所作,名为'自在歌'!”
孬种!
座下几位皇子悄悄感喟,可惜如此才子,想必不久后再见,他们就得称一声“母妃”了。而蜀王此时,手里正捏着一粒葡萄,幸灾乐祸地看向雍王,见雍王神采乌青,知他此时必是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