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鲁智深跟着世人号子,一步步朝前拖着剑柄,那剑身已经有小半脱出空中,这市镇本来就在五台山下,镇上街面正连着上山的青石路,鲁智深哪怕浑身汗出如浆,也咬着牙就朝着那山道上走来。
只要方丈里,一个白须白眉的老衲,望着山下,点头叹道:“这般魔星,公然上了门来!”
卢俊义一拱手道:“师父肯来帮衬,这市镇上的酒肉,便都是俺斋与师父吃!”
现在文殊院是禅宗和尚在方丈,依着唐时禅门高僧百丈怀海立下的清规,禅宗寺院都有禅堂,每日里让一众禅和子在禅堂中坐禅,却不准这些和尚多睡。这在禅门中也有个项目,号称是“选佛场”。除了禅坐,吃茶也是禅僧的必修课,喝茶醒脑,号称是“战睡魔”。
说罢,他将碧玉瓢举起,一口就喝了个洁净。
心中固然思疑,鲁智深还是走上前,先向卢俊义道了声:“这员外,这一场倒是俺先替你比过,少时若胜了,你须得请洒家吃酒。”
一旁卢俊义见部下那些发卖的管事也都一个个凑过来,闻着那酒香就走不动道,一挥手道:“这是这先生请我等,你们自去吃,无妨事。”
饶是如此,鲁智深每步落下,也是沉甸甸地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个足印。
仙方士也未几话,负动手朝前走去,只见这市镇绝顶,那“五台福地”的庙门牌坊下,鲁智深一只脚已经踏上了石阶,满脸都挣得通红。再看桃令媛,大半截剑身都已经拖出了空中,只剩个剑尖在土里。
卢俊义也点头道:“先生一身好剑术,师父一身好神力,俺卢俊义本日算是晓得了,真小我外有人,天外有天!”
五台山上文殊院,在五台山一众大丛林里算得上职位特别,非论东台、西台、南台、北台还是中台,各处丛林都只能算是文殊院的下院。
听了魏野这话,鲁智深大笑一声,撤下身上直裰,把两个袖子捆在腰间,暴露背上盘云攒花的花绣来。
鲁智深一身腱子肉一跳一跳间,他猛地大吼一声,将双手用力一提那剑尖终因而离了土,鲁智深也再吃不住劲,啊呀一声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一下,四周闲汉才一发地叫出声来:“好沉重的剑,好个有力量的大和尚!”
那些粉头、女先儿、弹弦子的瞎子,一个个抖擞精力,就在四周唱曲。
那香味是汴梁丰乐楼的眉寿,忻乐楼的仙醪,和乐楼的美酒,遇仙楼的玉液,王楼的玉酝,清风楼的玉髓,会仙楼的玉胥,时楼的碧光,班楼的琼波,潘楼的琼液,千春楼的仙醇,中山园子正店的千日春,蛮王园子正店的玉浆,朱宅园子正店的瑶光,张宅园子正店的仙醁,方宅园子正店的琼酥,姜宅园子正店的羊羔,梁宅园子正店的美禄,杨皇后园子正店的法清……竟是汴梁七十二家正店的名酒芳香一起涌了上来!
卢俊义见了鲁智深一身牯牛般的腱子肉,又见着他背上花绣,心中暗道:“这师父好个汉丈人物,这身花绣却比我家小乙差了很多。”
转眼间,那石牛微微一动,魏野随即喝声:“酒来!”
魏野现在已经下了酒楼,望着鲁智深犁出的这条深沟,向着卢俊义笑道:“魏某这柄法剑,固然比不上那禹王治水留在东海的定海神针铁,但也不是轻省兵器,要想拔出它来,也不比倒拔垂杨柳轻松多少。尊管倒是实在有急智,这一起拖着走畴昔,沿着山路上行,固然取了巧,倒是端的拔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