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垂下视线,想起那一夜九哥哥看着本身时凄然绝望的一双眼眸。
他说完目光傲视,抢先驰出,诸将气涌也接踵跟上,向更深处奔去,便将那狡兔、雉鸡、松鼠、直尾猕猴一轰而出,世人抢先恐后发射,被射中者立时有人上前兜起,按人头记上一笔。
杨炎凉满脸担忧地从大殿外走出去,将一碗澄碧色的杨枝甘露搁置在龙案上,“皇上,您昨夜又没睡,还是先到寝殿歇一阵吧。刚才宁王、薛王、歧王派人入宫,邀您去南山围场打猎。”
宁王与薛王相视一笑,笛子吹得更快更响,羯鼓也打得更有节拍更有力度,一时活泼的乐曲竟腾空传出高楼以外,楼外清风月明,楼内阿阮便假扮作男人,歧王则假扮作女子,他两人别离客串同性,勾着腰跳来跳去,楼中天孙公子与舞姬侍婢哈哈笑作一团。
“是呀。”她抬头向他浅笑,“只要他们三个聚在一起,便必然会混闹。”
群臣大笑着举起雕弓大声应和:“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
直至暮色低垂,“天子射中猛虎一头!”群臣欢腾大呼,高呼“万岁”。
天子点头,目光看向它处,但见远近长草起伏,天空碧蓝如洗。
“用心吊人胃口,这你可就生分了,咱几个甚么干系,从小一起长大,好得不得了,你说便说了,也防着在内心憋着不痛快,我们也不会出去逢人到处胡说的。”歧王猎奇得最短长,便主动地指导她。
郊原之上暴风悲切,尘沙阵卷,俄然远处传来阵阵呼喝之声,望眼但见一枝剽悍人马来到,号角声声,旗号蔽空,身后腾起滚滚烟尘。
两个大男人便只是笑,岐王说道,“也不知她和老九闹了甚么别扭,这回可把老九气坏了,要不咱给拉拢拉拢?”
空中“嘭”的一声爆出一团血花,那名黑衣人脑袋被飞出的短剑扎中,当下脑浆迸裂而亡。
宫人都在赏识此等美景,独独天子一人孤坐在龙案后,神采显得有些倦怠,悄悄打了个哈欠,持续翻阅着成叠成山似的公文,难怪古之谓此类人曰“寡人”,还真是孤家寡人呢。
她手软脚软爬不上去,又跌落下来,崔缄少不得单膝着地,“你踩着我上去!”
一行人走出莽林,方见霞光万道,此时才未时刚过,还未到傍晚,想来是林中太森暗了。
只是阿阮仿佛喝得太醉了,不管他如何敲打她,她都不醒!
阿阮幽幽抬起眼眸,在他们三个脸上转了一转,俄然奥秘一笑,“嘿……”
自苍穹俯瞰,但见深广广宽的草原上群马奔腾,雁断鹤唳,有如沧海八荒的霸戟沉丹。
只是这黑衣人两眼直勾勾瞪着他,嘴角溢出一线血迹,竟是咬舌他杀了,正在他倒地的一瞬,俄然一支羽箭自背后射来,几近是擦着李弘竣衣袖飞过,直刺入这名黑衣人胸膛,他便再无活路,倒地死去。
“轰”的一声,几百名劲装男人几近在同一时候一拥而出,狂声吼怒中纵马已转眼奔出数箭之地,便有人超在前头,有人落在背面,背面的狂追前头的,前头的一边奔驰一边转头了望。
天子却将手中公文重重拍在龙案上,“算了,朕还是去打猎!”他霍地站起家,率先走下丹墀,最后丢下一句话,“你们这些人可真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