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四下无人,程竹也不由一笑,抬高了声音道:“提及来这些粮吏有两大绝活,一曰淋升,二曰踢斗,所谓淋升就是将称木升在称粮前用水淋过,称粮以后升壁上便会沾下一层粮食,平常一升糙米从这淋湿了的木升上一过,总要被沾下起码半成。”
冲顾明棠再次抱了抱拳,方翎翻身跨上战马,冲一众官农和麾下的一营玄甲军士卒大声喝道:“解缆!向西,向西,统统人一起向西!”
“是。”
昌平仓作为凉州最大的官仓之一此中长年储藏稀有万石粮食,而这类正儿八经的国朝重地防备之周到是凡人难以设想的,极目远眺,昌平仓背靠一座石山而建,又分表里两城,外城以夯土铸就,城墙高约丈五,而内城以条石铸成,仓城一体,兼具防备和仓储两重服从,此中也长年有一卫士卒驻守,可谓固若金汤。
“捞油水……”见一旁的公输瑜典韦很感兴趣地凑了过来,方翎也不由笑道:“先前就曾传闻这官仓里门道颇多,程兄不如细说来听听?”
几人方才牵着战马走到仓城门口,就看到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短须男人领着几个身穿皂衣的胥吏迎了出来,一见方翎,那约莫四十许岁的男人立即躬身揖道:“下官昌平仓押司宋清见过公子。”
“应当的应当的,这是下官分内之事。”宋明朗声一笑,伸手将方翎一行迎进内城中本身当值的班房中,等几人别离落座后又唤来胥吏上茶,这才对方翎道:“还请公子将那粮引给下官一观。”
方翎一行三人听得不由一阵点头,对这些粮吏他们也实在是没甚么话好说了,而就在几人闲谈的工夫,那些配军已经称好了粮食,正将那一个个装满粮食的麻袋装上薛举找人赶过来的三十架牛车,与此同时宋清也已经带着二十余张加盖了昌平堆栈印的粮引赶了过来。
方翎将粮引从袖子里取出来递给宋清,后者细心检察半晌,方才低声道:“户部大印、漕运使大印连同尚书大人的私章俱在,粮引无误,公子您但是来的巧了,先前定西军同回鹘人交兵时户部从凉州其他官仓中运来的粮草现在还储藏在昌平仓中,如果公子需求,这一万石粮食能够直接提走。”
冲着方翎微微躬身,薛举敏捷地翻开了面前那洞仓廒的大门后,又从仓门后取出了几件量器和一大捆麻袋递给那群被刺配边关的壮汉,接着又着仓猝慌地跑去集结那些运粮的牛车。
当那带着浓浓青草汁气味的轻风从城门中吹来,顿时在官农中激发了一阵轻微的骚动,统统人都很清楚,这就是蛮荒的味道。
婉拒了宋清留他们吃顿便饭的美意,方翎同两人告别后,和典韦他们一起押着那三十架牛车分开了昌平仓,而现在张凉等一行百骑也押着这些天他们在天水城中采购的物质同方翎汇合后一同赶向数十里外的雁门关。
能够是因为在定西军虎帐中被断绝涵养了五天的原因,这些风尘仆仆的官农现在起码看上去精力还不错,而在远远地发明方翎的车队后,这五千余人也不约而同地望向方翎这个即将决定他们存亡荣辱的领主。
那黑衣胥吏薛举连连点头报命,伸手一引领着方翎几人一起走向位于晒谷场中间的一洞稍有些陈旧的仓廒,见方翎看着那仓廒有些陈旧的屋顶和墙壁,薛举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刚入库的新粮因为水汽较重需求常常晾晒,这洞仓廒固然陈旧一些,但因为间隔晒谷场和晾房比来,凡是用来储存方才晾晒过的粮食,现在内里存放的五百石新粮明天赋方才晾晒了一整天,诶,公子您请稍等,我这就去将那些称粮的贼配军唤来,这群懒鬼一会没人盯着又跑去偷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