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但是两千年来,我第一次见你现出真身。”一个熟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模糊中,她瞥见不远处的血泊中,有一个孱羸的孩子,蒲伏匍匐着。那孩子应当是被接引道人遗漏了没有踏上浮桥,或者这孩子是从灭亡的边沿挣扎着活过来的固执生命。
她不慌不忙,口中振振有词又念了一番心决,祭出准提道人借给她的六根清净竹。跟着六道金光从她手中奔驰而出,封住了鸾鸟的六感,时候仿佛顷刻间静止了下来,静止到就连鸾鸟的喊杀声都变成了杜口张口的无声。
反响传来,一股股滚烫的泪水从她双目中流下。
“看来接引老道和准提老道没少帮衬你,这是返来找我算账么?”他挖苦一笑,道。
鸾鸟一锤挥出,虚空当中顿时气浪层层叠叠,狂卷不止,排山倒海般的气流向她奔涌而至。她目光极其灵敏,蓦地向后一跳,同时把手朝前一伸,手掌顿时准准地按在了他的震天锤上。她轻巧地向后空翻,两道人影快速分开。
她俯视着他,从怀里取出快意瓶,临空一抛,任城上空顿时暴风乍起,神木林中万树摇摆,衰草起伏。但听得“咻咻”之声高文,无数道淡绿色的气芒从快意瓶中袅袅逸出,丝丝脉脉地朝鸾鸟堆积而去。那鸾鸟被绿光包裹着,被快意瓶摄取此中。
她凝睇着他,带着血腥之气的风将他的王袍刮得猎猎作响。
这时,一道赤练之光从瓶底斜逸而出,从她头顶鱼贯而入。
“鸾鸟,还我的精魄和儿子!”她的声音如同流星在山间炸裂,反响在虚空当中。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他,特别是他以尚付的肉身呈现在她面前之时,那种想要救回儿子和索回本身精魄的欲念变幻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体内喷薄而出。她大声对着他呵叱道:“鸾鸟,你血腥残暴,底子不配具有这天下。你,不配做王。”
她自傲地一笑,左手微挥,悄悄一拂,一掌推出去,便将震天锤的千斤力道悄悄化解。鸾鸟只觉到手腕一阵酸麻,没法便宜地偏移了方向。双垂轰然击向她斜火线的民宅,竟然在地上炸出一个深坑。
这两人纵身一跃,升至虚空当中,一个步步紧逼,一个回回化解,一个凝重,一个空灵。一个如猛禽冲天,一个似神鸟腾空,直打得江山为之忧愁,日月为之无光。一道道金色和玄色的极光将两人环抱此中,就像久别相逢的恋人间的拥抱。杀气腾空而起,只见黑气与金光冲天爆吐,如虹霞霓彩泛动而出,眩人眼目。
两边你来我往,不知不觉已缠斗了数十个回合。
“我只是想夺了迦楼罗的天下,让他做一个没有臣民能够凭借的王。”他对着她嘶叫着,像一只发疯的野兽。
他冷峻的面庞,就像当年号令万箭齐发的翼王一样。
她答复人形,一转头,恰是被鸾鸟俯身的尚付。
那些幽冥军士怔怔地望着面前这些浑身被火焰环抱的三足烈鸟,在烈鸟口种喷薄而出的三昧真火下,全数化为灰烬。
她话音刚落,那鸾鸟双臂一沉,周身元气暴涨,顿时在身边卷起一阵阵暴风,头发随风而动,吹落了发束上的金冠。紧接着,他双腿微微点地,向上一纵,身形带着一股莫可名状的力道蓦地爆出。跟着一道虚光一闪而过,眨眼之间,他手持一副震天锤,呈现在她的身前。那双锤平空一舞,如同高山惊雷,轰鸣之声不断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