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没机遇了。”那人随口应了一句，这时候终究回过甚来，再次看向凤肴，眉眼中有着难掩的怠倦，他淡淡笑到：“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雪地里的呢喃越来越弱，漂泊成白驹过隙里远走的印记，至此戛但是止，再无声气。
方才那一阵动静极大，从那样的高空中坠落下来，不管是甚么，必定都是粉身碎骨，但是让凤肴感觉不成思议的是，此时他所见到的，倒是两个活人。
月色早已被层云掩蔽，大雪纷繁扬扬，人间只剩一片乌黑。慕疏凉身下的血泊已经被雪遮了陈迹，身上伤口也没有再渗血，但这并未让他看起来好些。
“但是我还是不甘心……”
而那几名影响了这场战役的，叛变凤家的亲信，本来是长远之前十洲所安排在中原的人。
“这把剑跟了我很多年，固然断了，但还是比其他兵器要好使，你带在身边，或许有一天能用上。”
但是这般亮色，不过存在一瞬，一瞬以后，那道银光会聚成一道藐小的弧线，坠落至山林深处，再不复见。
可惜她的将来没有他了，统统人的将来，都不会再有他。
凤肴看他行动，不由问道：“她是你老婆吗？”
“不是。”那人发笑，头也不回的道，“还没变成我老婆。”
林子不算太大，路也不算难认，凤肴在此逛了一年，早已经对这里非常熟谙，不过半晌之间，他便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凤肴虽看来并不信赖，却还是乖乖将酒壶递到了那人手中，然后谨慎翼翼将那柄断剑捡了起来，捧在手中细细察看，不知这东西是否真的有甚么玄机。
山林的一处空中被砸出了一个大坑，内里有几棵树塌下来了，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枝头树叶随风还簌簌的响着，林中的落叶因这般动静而被惊起，飘洒着再度坠下，而也从落叶飘洒的裂缝中，凤肴看清了此中的景象。
山林四周没有甚么人，此处阴冷，世人甘愿挤在城外的破庙中取暖，也不会来这里，只要凤肴不肯脏着身子入眠，才会每天夜里赶来此处洗濯。
“……”凤肴俄然不知该如何答复。
他就如许再次倒下，躺在雪地里，侧身看着昏睡中的少女，有些困难的挪解缆子，遮挡落在她身上的白雪。
他这番话很轻，不像是在与那昏倒中的人说话，倒像是自言自语。
四野无声，不知他叫的究竟是何人，那把断剑也还是躺在地上，没有发光发热，也没有重新变得无缺无缺。
凤肴没有回绝，他当真的看了那人半晌，这才收回水囊，又拿起那把断剑，却没有当即回身。
凤肴谨慎察看着那人，此时林子被砸出一片空位，树叶也再遮不住月光，月辉镀满其间，将那男人的表面形貌得更加通俗。凤肴这才发觉那人虽是狼狈，五官却生得极其精美，眉间眼底每一笔都像是被墨画装点，自有风骨。
凤肴抱膝在旁坐下，看得有些入迷。
那边那人拿到水囊以后却并未当即饮水，而是翻开壶嘴，将它凑到他身边那女人唇边，行动非常和顺的喂起水来。
“我觉得这辈子，我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想来，世道纷争，那里是我插手得过来呢？”
他蹲在溪边，用水囊接了一壶水，这才谨慎翼翼地将手探进溪中，洗濯动手上一天下来积染的尘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