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慈宁宫时刚好圣驾也在,为避嫌只好同素绾申明启事,素绾天然明白,含笑送她出慈宁门。
那女子才走至廊下,素绾姑姑便含笑迎上来道:“乌雅常在来了,快内里请。”
容悦晓得鳌拜对姐姐是极宠嬖的,不过是为保全大局,这份父女之情也不得不被姐姐深埋,今儿闻声姐姐提及,她顿时心头警铃高文,慌乱中摸到姐姐骨瘦嶙峋的手腕。
良莳却行了礼道:“本日多谢朱紫大恩,主子无功,不敢收朱紫打赏。”她这个福礼非常标准,只是身量另有些不敷,不然必曲直线款款,极好看标。
皇后神采一滞,双眸中的神采垂垂暗淡起来。
坤宁宫进深三间,容悦回时,堪堪已到日暮时分,见姐姐检察缎库交上来的底册,不由心中酸涩,偎依在姐姐身边,闷闷不语。
世情如此,上位者随便一句话,就免除下头人天大的费事,容悦喟叹,去瞧那小宫女,只见她虽负侧重伤低头跪在角落里,却毫无瑟缩之态,不由生出两分猎奇,因而冲春早摆了动手。
那女子一头鸦羽般的乌绾着两把头,插了支赤金拔丝丹凤口衔四颗明珠宝结,另装点数支琉璃镶南珠小簪,容长脸面,端倪和顺,鼻腻鹅脂,薄唇微抿。虽不比郭络罗桑榆描述明艳,也不如那喇氏身形娇媚,更不如那拉慧儿气质高洁,可胜在五官精美,便叫人面前一亮。
皇后垂怜的抚着mm脑后的辫,微微点头:“你到底还小呢,不知,我这内心……一点儿趣儿都没有了……”
良莳闻言抬起了头,那一双眼睛,或是含了泪光而至,水波盈盈,却又通透的如浣洗过的碧空,端的是娇媚千重难刻画,双颊红肿着瞧不出色彩,只从翠色袄子领口处暴露的一抹白腻和细嫩腰肢便知定是个划一的孩子;这孩子如果打扮起来,姿色只怕远在安嫔之上,想来安嫔下如许的手,也有如许的顾虑,她那样的性子,怎容的下这个隐患。
容悦原觉得靠近安嫔会叫宜嫔不悦,谁知她倒风雅,便也美意提示道:“姐姐也快去慈宁宫吧,别大师伙儿都去了,倒显得不好。 ”说着眨了眨眼睛。
容悦感觉怀中的姐姐身子一僵,忙又道:“姐姐,你和姐夫此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才调出众,姐夫必然会爱重你的。”
皇后见她面色忧色重重,放下账册,悄悄拍着mm的肩膀,软声问“如何了?”许是连连抱病,皇后迩来脾气软和很多。
容悦只觉她话中隐含心灰意冷之感,心中莫名慌乱,忙安慰她:“姐姐,人偶尔都会感觉空落落的,我昨儿个也是,可本日瞥见姐姐,就不空了。现在您贵为皇后,母范天下,天下没有人比您更与皇上班配了。”
皇后莞尔一笑,悠悠望着火线翘头几上供着的碧玉龙凤纹渣斗,缓缓道:“这阵子我也经常想起以往的事,想起阿玛,额娘,也想起寄父……”
容悦神采微微沉凝,之前听闻有个乌雅承诺非常受宠,这才多少日子,竟就升了常在,再想想姐姐的日子,便可想而知了,想到这,又不免不抱怨天子来。
皇后还是自言自语道:“幼时读列女传,我最敬佩的当属长孙皇后,帮手唐玄宗,初创一代乱世。一度我觉得,只要他才配得上我,也只要我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与他一道俯视天下。”说到这顿了一顿,道:“这些年我费经心力,事事都求至善尽美,可现在置身山顶,心底里却越空落落的,竟仿佛一事无成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