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咬牙切齿,干脆又写道:‘皇上学富五车,臣妾才疏学浅,皇上怎下问于臣妾乎?闻得圣驾蒲月初回銮,不堪欣喜,臣妾于家中,愿皇上一帆风顺,多加保重,悦儿字。’
写完最后一字,已是面红过耳,细心拿信函封了,加盖私印,想想又不大放心,这诗若传出去,便要被人戳脊梁骨了,她又细心拿一重信封装了,于信封上拿蒙语写上,‘此信函务必由皇上亲启,悦儿字。
宁兰拿了披风出来,见贵妃斜倚在碧玉栏处,沐浴后披了件素白袍子,乌发松松绾着个堕髻,以鸳鸯钗定住,微微昂头凝睇着天幕,素手将那一纸手札贴在胸口,樱粉色的唇角轻翘着,害羞带怯的模样颇似枝头柔润的花瓣。
如许才放了心,将手札交给宁兰,让她去交给顾寺人。
君臣际会,又在莽阔六合,倒都生几分豪情,夜间又照蒙古之例,环篝火喝酒吃肉,非常畅快。
容悦悄悄点头,回了屋中,拿过一纸花笺,又摊开天子所用松风水月信笺来看,御诗后另有两行小字,‘朕略有小恙,想是相思故,来诗已阅,不如前诗。’
索额图知天子夙来谨慎沉着,不打无掌控之仗,也从不说无底气之话,想必明日巡查松花江也、体味本地风土情面以后才会做决定,是以亦不再多说甚么。
明珠先行回禀:“回皇上,臣觉得,黑龙江山地险易,百姓又长年受我大清福泽荫祐,脾气浑厚虔诚,想必沙俄也是疥癣之疾,不敷为患。且南边战事方平,百姓翘首渴盼疗摄生息,不宜再行兵器之事。”
过十余日有回书至,展开倒是‘此诗甚妙,着将缺处补上,朕安,只心念爱妃日切,宜善加护念,待朕返来。’
容悦听她这话,不由微微红了脸,倒是忍不住悄悄一笑:“不过是一首御制诗,写松花江的。‘夜来雨过春涛生,浪花叠斑斓谷明。浮云耀日何晶晶?乘流直下蛟龙惊’。这四句写的不错,倒仿佛瞥见那一条宽广的大江似的,背面又有‘连樯接舰屯江城。媲貅健甲皆锐精。’又有疏阔豪情,男儿派头,最后两句‘浩浩大瀚冲波行,云霞万里开澄泓。’真真儿是好个开阔胸怀。”
天子微微点头,又冲图海:“朕虽企图战役,然亦不解除交兵之能够,爱卿总要拟个章程出来。”说罢又对世人轻笑起来:“图海远来朝贺,倒被朕抓来讲这半天的话,这便赐酒饭,众卿一道在大帐顶用膳,预备明日随朕游幸松花江。”
宁兰瞥见她眉眼间皆是痴慕崇拜之情,忍不住嗤笑一声道:“主子可半句也听不懂,本来主子竟是万岁爷的知己。”
跟着这一封封手札驰递,日子倒也过得缓慢,不知觉蒲月初四日便回了都城,容悦主持宫务,天然安设办理各处,正要往永寿宫换衣,才一挑帘子,便被里头冲出来的人抱住,她不由低呼一声,待看清来人,方娇嗔道:“皇上怎没回乾清宫,倒吓了臣妾一跳。”
他说完负手去瞧着身后吊挂的一人高的舆图,双唇紧抿,半晌又道:“即便发兵,亦不成轻举妄动。”
巴海道:“皇上贤明,正因为罗刹在我大清境内有雅克萨与尼布楚两处供应,又与喀尔喀蒙古有买卖,故而得以保存。而我军远在宁古塔,阔别雅克萨,只要俄军大范围侵袭时才气得悉,等长途奔袭至敌军处,早已精疲力竭,即便得胜,也因贫乏粮草援助不能悠长,待我军一退,沙俄则持续堆积于黑龙江、松花江之间,构造木城,我进彼退,我退彼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