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去荣嫔那边串门,总少不得往西配殿卫常在那边去转一圈,满袖猜想想必是皇上表示过主子,当下应了是,退下安排。
惠嫔晓得端嫔和宜嫔二人都是爆炭性子不肯亏损,相互不如何要好,是以只笑道:“佟贵妃这几日身上不大舒坦,太皇太后叮咛她和德嫔一道去摒挡分发贡缎的事儿去了。”
储秀宫和钟粹宫只隔着御花圃,相隔不远,未几时便到了。荣嫔已去了寿康宫向太后存候,惠嫔干脆直接往西配殿来。
端嫔笑道:“姐姐公然料事如神,不过姐姐可知,万岁爷是从承乾宫探病归去,才翻得容朱紫的牌子。”
惠嫔淡笑说:“荣姐姐是个不抉剔的人,又不如何吃茶,如许的好东西天然先偏了你,我只找你要就对了。”
天子从御书房出来,已是月上中天,他愣住步子,透过回廊方寸的天空向外望去,天涯点点星斗,似搅碎了一池碧水的光影。
满袖搀着惠嫔迈步进了门,模糊闻到室内花草香气中夹着一丝如有似无的药气,卫良莳穿戴件淡绿色罗衫,外罩雪色轻纱,系一条霜青色细褶裙子,执了一卷书在腮边,眉间若蹙,正向窗外瞧地入迷。
惠嫔粲然一笑道:“传闻万岁爷赏了钟粹宫半斤蒙顶黄芽,我来讨杯好茶吃。”
惠嫔下了步撵,打量了她一圈,见她穿戴件绛紫色的比甲,发髻简朴利落,只簪了枝虫草头的鎏金簪子,才笑道:“你夙来殷勤和蔼,卫常在身边有你顾问,实在安妥多了。”
说罢拾起炕桌山的妃色丝帕,轻笑着去了。
说着挟絮已领着小宫女端茶上来,惠嫔接过,悄悄品着新茶,眼角瞥到一旁的荣宪公主,半晌方才悠然搁下茶碗,只做偶然般随口说:“布朱紫前儿给三公主做了一件缂丝比甲,跟荣宪身上这件差未几,我乍一看,还觉得看到三公主在这里。”
端嫔听到这话神采一动,她知惠嫔执掌储秀宫宫务,布朱紫又住在储秀宫,惠嫔天然对布朱紫的行迹了如指掌,故而惠嫔这话必定不是白说着玩的,端嫔多年修为,眼下眉眼间还是一脉澹泊笑容:“三公主养在阿哥所里,她久不得见,小孩子身量长得又快,别不称身的好。”
惠嫔便道:“永寿宫那位,自入宫那日便再没侍寝,算算也有大半个月了,皇上向来雨露均沾,想来也不会过分萧瑟了她。”
诗成垂手憨然一笑,只上前打了两折青布阑边的湘妃竹帘。
后宫无聊,大师伙儿总爱猜个闷儿,端嫔答:“若姐姐猜中,我便把我剩下那些黄茶都包给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