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拿着报纸的手一滞,仿佛游移了一下,没有移开视野,也没有昂首,房间里一时有长久的沉默,四周静得只能闻声呼吸,阳光照出去,光芒却只照亮他一半的脸,另一半淹没在语焉不详的暗影里。
岚姨啊了一声,不解道:“你不是不让我煮吗?”
岚姨呆在原地,看着一桌子没如何动过的饭菜,不由得低低的感喟。
顾珩的胃口越来越不好,脾气却越来越大,真不晓得温言分开以后,他这些火气还能跟谁撒去?
从院子里走过的时候,几近是下认识地,渐渐地放缓了脚步,昂首向上看。顾珩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迎着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夜色浓厚,实在有点分不清是在看她,还是掠过她在看甚么虚无之处,他的神采微微呆滞,辩不出情感,只感觉目光冷厉,盯在人身上,如芒在背。
温言扭头去看顾珩,像是毫不承情,客气的近乎子虚了:“感谢少爷的美意,但我真的不需求,我的身材,本身清楚,吃一点药就好了,不需求甚么保养。”
“岚姨。”岚姨刚一抬脚,顾珩就叫住了她。
岚姨不由得吞了口唾沫,脸上有些欲言又止的艰巨,半晌,终究下定决计似的,咬牙道:“是!”
一转头正都雅见温言,岚姨快步走上前来:“醒了?”
“我会的。”温言的声音凉凉的,又带着一点漂渺,就像是晨间固结了水汽的雾霭,明显听起来恭谨顺服,却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少爷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死在顾家,哪怕撑着一口气,也会走得远远的,不会让你瞥见我倒下的模样。”
实在有点负气,早晓得家里的人都不好好用饭,她还做这么多干甚么?
温言只看了他一眼,就转过甚来,没说话,也没止住脚步,而是渐渐的,渐渐的朝着狗棚走去。
温言顿了好半天,然后客气的推搪:“岚姨,我不需求。”
温言不解:“病?”
顾珩眼神一凛:“岚姨……”
顾珩眉头一皱:“她不在,她去那里?”
顾珩沉默很久,然后放下了筷子:“岚姨,如果有甚么事让你难堪,我但愿你能够奉告我,这世上,我最不但愿对我有所坦白的人,就是你。”顾珩的声音不大,乃至有些嘶哑,却一字一句非常清楚。
“顿了顿,漫不经心道,“趁便看看温言,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药,都快吃出弊端来了。”
温言顿住,顾珩的话真是言之凿凿,她俄然不晓得该说些甚么。
岚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下去,眼神四周乱飘:“我没有说她想如何……”
“方才何大夫来过,给你瞧了瞧,说你耐久劳累,疲累过分,这身材要好好保养,不过这些还好,比较费事的是你的胃,已经有穿孔的迹象了……你桌子上那些药真的不能再乱吃了啊……”
“我没有不让你煮。”顾珩神采淡淡的,看不出情感,“我方才叫你,是想说,我的嗓子有些不舒畅,打电话叫何大夫来看看。
岚姨拧着眉头,小声劝道:“你别犟了,这话是少爷说的,好好保养,保重身材,千万别再病了。”
岚姨叹着气,在温言下楼之前清算好了餐桌。
简朴洗漱,然后推开门下楼,正看到顾珩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而岚姨仿佛方才送了甚么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