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弹吧。很多人，毕生都不会明白，承担的任务远远超于生命的意义。”月饼苦笑着叹了口气，“如果有一天，你我挑选完成任务，才气贯穿她现在的表情吧。真得很了不起。”
那一刻，我才晓得，“余音绕梁”这个成语的含义。一时候竟健忘身处何地、所做何事，不知不觉地沉醉于丝竹之声。
说来忸捏，月湖琴台，此情此景，事关诸多未解之谜。我想的竟然是：“他妈的是谁舍得花这么多钱，送小九这把绝代名琴！也不晓得俩人到底做了甚么？指定没功德！”
海风一向眷恋着沙，你却错过我的韶华。
我心头一震，若不是月饼拦着，早就大声扣问！
错过我新长的枝丫，和我的白发。
半晌，海燕双手操琴，手指如胡蝶穿花，又如暴雨疾下，轻巧地拨操琴弦，天籁之音从指缝间飞舞而出。如展翅欲飞的胡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清澈亮地流淌着；又好象塞外悠远的天空，广宽着千载悠悠，沉淀着清澄的光。
我本想扣问几句，月饼悄悄按住我的肩膀，点头表示不要言语。
就像当前的景象，我们本觉得是首古曲，谁知倒是首曲调高亢激昂的当代歌曲？这类违和感实在太强。
我刹时回想起全数歌词，想起我和小九三生三世的爱恨分袂，愈发感觉此歌万分贴合，心中悲苦不能自已，忍不住滴下两行热泪！
让我渐渐想起家，曾经许下的永久又在哪。
凄绝美绝的哀怨女声，由湖心响彻。喷涌不息的水柱里，一丛湿漉漉的黑发，任由水波飘散于湖水。
这竟然是小九的爱琴，并且是“四大名琴”之一的焦尾琴！
月色，更加昏黄和顺。月光似纱，悄悄覆盖着，从湖水里浮出，沾着剔透水珠，清丽脱俗的绝世容颜。
她日夜思乡，念及亡夫，将愁苦之情付与琴声，创作出《胡笳十八拍》。常常弹奏，情不自已，泪水滴于琴身，十指沾血，故焦尾琴身有近似于泪痕的斑点，更在乌黑中透出模糊赤色。
我饱含热泪的双眼，如月色般昏黄，恍惚又清楚地，看到了，她！
自此，焦尾琴皆为历朝历代青楼名妓具有。究其启事，竟是“琴虽名琴，倒是残躯”，倒也暗合妓女的出身命格。
再看海燕，捐了捧湖水洗濯双手，擦拭着略施淡妆的脸庞，清算好衣衫，盘膝端坐于岩石，将焦尾琴横置双腿，扬手欲弹：“我刚才的话，你们都记着了么？”
最远不过是朝霞，而你此生又在哪户人家。
是的！这首歌恰是方文山作词，戴爱玲、阿信2006年演唱的《千年之恋》——
为甚么会是这首歌？
想到海燕为弹此曲所支出的代价，我蓦地觉悟，收转意神，哪另有半分“月夜赏乐”的雅兴。
而海燕弹奏前的行动，恰是弹奏焦尾琴的典礼。
此琴为东汉乐工蔡邕所制，《后汉书·蔡邕传》记录：“吴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
“但是……”我踌躇了，却不肯接管这个究竟，“她会……”
特别这是首几千年前秘而不传的古曲，底子无从参考，不能有任何遗漏。
焦尾琴更神妙之处在于——弹奏时音色动听空灵，飞鸟闻声，停翅栖于枝头；百兽听音，立足静卧绿草。凡人听闻琴声，欢乐静怡中莫名升起一丝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