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为止。”来人又拿了一叠钱给他,随即回身上车,再没多说一个字。
只是身边蓦地蹿过几条黑影。
老董怔了怔。
老董也看得出来,淹死那人不是好死的,此人也不隧道,十之八九触及到命案。不过他可不管这些,这世上阴私的事多了去了。他只是个捞尸人,没人情愿理睬,见了都要退辟三舍的“脏邪之辈”。以是没有亲朋老友的他,钱是内心唯一坚固的东西。如果能借此让死者入土为安,也是他积了阴德。
苍穹中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黑洞,把统统光芒都吸走了,令这天与地黑得完整。连水波的反光都乌蒙蒙的。若非水流声在死寂的夜中特别清楚,乃至会让人感受这里就是个庞大的宅兆。
闷热的夜,尸臭像浓稠的雾气,弥散不开,充塞在周遭一里以内,令人作呕。
现在,他泊在河边的划子背面,就用绳索拉着好几具尸身。有月光的时候会看到白白的一片在水中沉浮,像从阳间游上来的烂鱼。
他这笔买卖做的,连半个小时也没有,仿佛这一晚向来没有人找过他。
“他就拴在最前面那串。”老董走出屋外,仿佛说的真是死鱼。实在因为那人身上好东西多,穿的衣服都是初级货,以是印象深切。
行,这趟真不赔。
“我怕。”老董眸子子转忖,不着陈迹地今后撤了一步,保持警戒,“我们有行规的,趴在水里、躺在水里的都能捞,就是立在水里的不能碰。这小我就是立在水里的,远远看的时候就像在河里站着。这类死鬼怨气大,为了捞他,我的船差点翻了。若不是我水性好,说不定这河里就多条水鬼。”
但是咯啦啦的,沉闷好久的天空划过闪电,雷雨将至。
他身材肥大,来人却高,哪怕他把手中的火油灯举高,也只照到那人的下巴。
来人没说话,只是捂着口鼻,蹲下身检察那浮尸。也不知在尸身胸口处看到甚么,很快就又站起来,“帮我把他搬到车上去,我再加两万。”
这个楔子看似仿佛与注释无关,实在非常非常首要哦。
“泡了这么多天,人都变形了。再说天又这么晚了,看不清楚。不如,你明天早上来?”老董摸索了下,因为这么晚来找尸身的,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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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捞到我要找的人,他的戒指应当很值钱。但你留着就贱价了,我反而会赔偿你。”来人仿佛会读心术,老董一踌躇,就先开了口。
至于狗……它们是会保持沉默的。
他带着来人走到水边,奋力拖出那具因浸满了水而变得死沉死沉,并且因为靠近腐臭而变得庞大的尸身,絮干脆叨的解释,“我让他脸朝下趴着呢,免得欠都雅。再说,非命的人也不能见了日月,说不定要诈尸。”
他真的没看清来人的脸孔,来人也很清楚这一点。实在他也有些猎奇,很少有人干着伤天害理的阴暗事,竟然半点不心惊肉跳的,就像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