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谷还传闻郡守派人去云岭山中找山里修行的神仙,但那云岭崇崇云遮雾绕的又多有野兽出没,而仙踪渺渺,哪有踪迹可寻?
年初的时候,她爹一场大病过世了。她爹过世时家里的米缸里只剩下一碗米,她用那碗米请人把她爹葬了。以后她便用铁锹把家里称粮、卖粮的砖台撬了,从砖缝里、砖台下挖出很多漏出来已经长霉生虫的粮食,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便在后厨里架上小灶偷偷地熬粥。她从一餐两碗饭的食量减到一天一碗粥,那点长霉的陈粮让她度过了年初的三个月。她想着称粮的砖缝里都有粮漏下,粮仓说不定另有缝能刨。她一小我撬不动地上的石板,因而请昔日对她多有照顾的邻居周大婶家帮手,把粮仓有缝、有老鼠洞的石板都撬开,从石板缝、老鼠洞里又挖出七八斤粮食。她分了一半给周大婶家,本身留了一半。四斤多杂粮,她每天只喝一碗粥,撑到了现在。
“包谷啊,你家真的没有白面了吗?”
青山郡的东城巷街头拐角处有一家不大起眼的铺子,铺子门楣上方挂着一块匾――包家粮食铺。一个脖子上挂着算盘的少女坐在柜台后,少女看起来只要十二三岁的年纪,削瘦,下巴尖尖的,手腕细得几近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唯有一双乌黑的剪水秋眸透着晶亮。她的眼睛盯着墙上那“仁善、厚德”四个字,眸光一闪一闪仿如天上繁星,嘴唇轻微翕动间飘出一串细碎的声音:“白面、包子、馒头、油条、豆浆、粽子、糯米糕、打卤面……”
包谷现在只要一个感受――饿!她满脑筋里闪现的都是白面馒头大包子、蒸饺云吞打卤面!
“包谷啊,你家另有包谷卖吗?”
从小守着粮仓被养得白白胖胖、外号“包子”的包谷如何能够容忍本身坐以待毙饿死在家里。她比及过了中午日头最暴虐的时候,便筹办出门去找吃的。
这是包谷高傲旱以来、给她爹送葬后第一次踏削发门。因为她家之前另有粮,内里的乞丐又太多,她怕出去碰到别人向她乞讨。现在她也成为乞丐,天然不消担忧别人会再向她乞讨。
客岁,城外青云观的羽士观天象,说:“南边有人,长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顶上,走行如风,名曰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以为这是有旱魃闹怪,还构造过人去烧旱魃,坟挖了很多,尸身烧了很多,但就是不见下雨。
包谷不幸兮兮地看着周大婶。
一个衰弱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响起:“包谷啊,你看我像是有吃的吗?”
三年大旱啊,地里连草籽都不抽芽,整整三年颗粒无收,就连青山郡的府库粮仓都空了,她又不是那云岭山上的神仙能够变粮食出来,哪不足粮啊,她家如果另有粮,她也不会从白白胖胖的包子瘦成包谷粒了。
青山郡坐落于云岭山脉,背靠仙山、面朝大河,是片风调雨顺之地,就是三年未曾下过一滴雨。现在河水干枯、空中龟裂,粮食颗粒无收,就连草都枯死光了,树皮都被剥来吃光了。
现在她长得和包子连点边都沾不上,倒挺合适她的本名――包谷。瘦巴巴的和晒干的包谷粒没辨别,因而街坊邻居又称回她的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