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觉非第一次对她提起他少年与青年时的各种, 从意气风发到满怀激愤,从光亮磊落到不择手腕……
她是不惊骇的。
雨夜含怒出走,雪翠顶一隐不出,是他为看不透本相的愚笨世人所苦的六年整;金銮殿上逼婚求娶,今后凌厉狠辣,官拜一品,是他在雁翅山再见薛况后厉兵秣马的三年半。
对顾觉非来讲,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但是那一年的水患,那一年的饥荒,那一年的时疫,如同平空伸出的一只利爪, 将乱世虚假的画皮撕扯开来, 让他看到繁华下腐朽的血肉, 千疮百孔!
可他终究还是比及了――
他不再是世人眼中的翩翩公子,不再是火伴眼中的暖和君子,乃至不再是父亲眼中的孝敬儿子……
顾觉非一字一句,清楚而暴虐地说着。
乌黑的窗纸上透出了明光, 屋里燃着的烛火却没人去管, 已然快燃到绝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