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她本身来了,对人对事的态度,亦是不卑不亢,自有那么一股刻薄漂亮,安闲不迫。
书架前的书案上,摆着笔墨纸砚,另有几张写好的斗方;一只干清干净的白瓷埙搁在右边,梨形,上了釉的大要很光滑,在没上灯的暗淡屋内,显得光芒清冽。
案后摆了一把花梨木的椅子,也是独一的一把。
一盏绿茶。
到了半夜,更是咳嗽醒起来,竟又醒了。
这一番话,还是出乎了薛廷之的料想。
陆锦惜拧着眉,渐渐饮了一口,把温热的茶水含在口中半晌,吞了,舌尖上头便是一片片的涩味儿泛开。
穹顶上压着一片一片的浓云,冷风在院落四周号叫,半点不像是要晴,怕还要下一场雪。
略一深想,陆锦惜便猜到题目地点:陆氏叮咛是一回事,她本身问心无愧;可上面人如何做,又是另一回事。
薛廷之在坐中坐了很久,才将那一把埙,放在手中把玩。
来的是周五家的。
品着舌尖那一言难尽的味道,陆锦惜这内心,也一言难尽起来。
青雀被她轰动,掌了灯,掀了拔步床外的帘子出去,有些担忧:“外头又鄙人雪了,您身子弱,是不是又凉了?奴婢再给您抱一床被子来吧?”
陆锦惜撩了眼皮瞧他一眼,却渐渐帮他补上:“像是想她父亲了?”
缩在锦被里,她略闭了闭眼,喉咙里还是痒痒地难受。
原想要做甚么,终究又放下了。
“不过喝茶暖暖,无妨事。”
她渐渐把盖子盖归去,终究还是没再喝一口,也不提这话茬儿,只对薛廷之道:“你与琅姐儿相处很多,也许在你这里她另有几分真脾气。趁着这会儿还没来人接我,你便与我说说琅姐儿吧。”
煮茶的水没甚么题目,可汤色黄绿中带着几分浑浊,飘在盏中的茶叶,也多是粗大的叶片,边角更有残破,更不消说还偶尔有沾着残叶的茶梗。
陆锦惜没言语,只拿薛明琅的事来问薛廷之,又说了有半刻多,东院那边便来人接了。
能够说,这是将来才女的苗子。
陆锦惜在屋里用过了饭,又喝了盏茶,在白鹭和青雀的服侍下,洗漱一番后,入了西屋里间歇息。
她想起薛廷之书房里那一盆劣得令人发指的炭来,还是“顺道要来”的,内心头便有一股火气,只道:“被子是不消了。明天一早,你叫库房那边,给薛廷之拨几篓好炭去,给我好生点点下头人,个个都没端方要上天了不成!”
再多的好东西,平分到薛廷之这里,又能剩下多少?
以是一回一回……
只是那炭,也不知那里来的,烧起来有一股烟呛的味道。
“这便回吧。”
青雀不知她那里来如许大的怒意,一时惊诧。
虽不是明前最顶尖的那一批,却也毫不差劲。
北风敲着旧窗,一片响动。
他原觉得,若被她晓得琅姐儿思念亡父,必将勾起她悲伤事,以是才踌躇着并未明说。
薛廷之顿时微有惊奇。
她会在薛廷之这里翻书看,如有个学问上的迷惑,也总就教他,倒把他当了半个先生。
她先前在叶氏那边喝的,是好茶当中的好茶,毕竟国公府高门大户,不差那一点半点。
极会说话,辞吐不俗,很聪明。
薛廷之看了一会儿,便无声地回了书房。
青雀则上来给她去了那大裘,交小丫环挂到一旁去,低声对她道:“信已送出去了,只是奴婢没来得及问他出了甚么不对,他只说转头向您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