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眉眼精美,柔情绰态,却又不感觉过分孱羸,反因为眼底的清澈冷寂,多一分端庄,一分疏离。
印六儿从他手中接了笔,道了一声“这就去”,便退了出去。
雅间靠南,对设着两把玫瑰椅。
但恰好……
唇边挂上一抹笑,她天然地走了出去:“本来只是在这笔墨轩遴选书画,鼓起了想要写点东西。但许是前阵大病初愈,体虚手软,竟连笔都拿不住了。至公子可没伤着吧?”
只要棋盘,没有棋子。
她将两手交叠在身前,淡静地笑起来:“至公子送的件件贵重,岂敢言草率?那一柄洪庐宝剑,我季子薛迟更爱不释手。提及来,他昨日也提到至公子,我刚才冒昧过来打搅,也正想向您探听一件事――”
顾觉非是个聪明人,但她在聪明人面前,也不需求戴笨拙的面具。偶然候,聪明人之间,才会相互赏识。
陆锦惜的目光,则在他脖颈上那一条浅浅的血痕上逗留半晌。
想想看,大将军夫人本来与宋大人勾搭得好好的,如何一眨眼就放弃了?
印六儿出去,就在背面禀道:“已按着您的叮咛,将顾至公子请了上来。这是您方才掉的笔,至公子也捡了起来,让小的转交给您。”
“只是我与夫人尚不熟悉,是以不敢冲犯,只好请孟济前去,以示正视。”
当时的陆锦惜,聪明且和顺,缠绵之所至,竟让他感觉甘心成为这个女人的俘虏……
廊上正有几个小伴计守着。
顾觉非的目光里带了点渺渺,就这么凝睇了她一眼,只道:“大昭寺雪翠顶,一待六年,素不问俗事。乍下山来,筹办给夫人的礼品,一时也没有甚么好的设法。本就是随便探听的您的爱好,草率遴选一些,尽我统统罢了。夫人您喜好,便再好不过。”
顾觉非不是情感外泄的那种人,即便表情不好,实在也看不出甚么端倪来。但她一眨眼就改了说辞,倒仿佛发觉了一样……
完整辩白不出成心还是偶然,就想不晓得那一管湖笔从天而降,到底是偶合,还是预谋。
青雀只是一时被她吓住了罢了。
因而,想起那一本《义山诗集》,想起那一朵天山雪莲,也想起那一柄洪庐宝剑,当然也无可制止地,想起那一张墨玉棋盘……
她略饮了一口,也笑道:“都是至公子太客气了,本来家父与令尊也是旧识,我送药也是长辈的情意。更何况……”
“本来昨日才收了至公子请孟大先生特地送来的谢礼,正思不日再访贵府,岂料本日这般阴差阳错,可算得上是‘恩将仇报’了。”
想来仿佛烦复,可实际不过一个闪念,陆锦惜一垂眸,好似菩萨低眉,眨眼已谨慎地将獠牙藏起,统统因比武镇静起来的情感也随之袒护。
温软的嗓音,有些低醇,隐埋没着甚么,却又只透出来三分,余下的都隐没在那一双烟笼的眼眸中,含而不露。
昨日刘出去送将军府伸谢,陆锦惜着人回话的时候,已经打过埋伏,只说“他日或恐另有费事到刘大人的处所”。
公然,陆锦惜回顾看了一眼,也没伸手要:“放归去吧,我重为你写一封荐信,你先忙你的去吧。”
顾觉非想起了之前那一本名册,也不知永宁长公主有没有将此事奉告陆锦惜。
明显,她的接管力完整没法与印六儿比拟,还没从方才陆锦惜俄然的行动当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