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机的火焰摇摆着,那一缕微小的光芒,仿佛是即将熬尽的生命灯油。
老三取出打火机扑灭,一只手摸索冰冷的石门,那是种绝望的冷。
古墓是“黄肠题凑”葬式,用剥了皮的黄心柏木以向心体例紧密累叠成厚木墙,中间摆放着棺木。这个格式,当是汉朝长沙王吴芮的墓。吴芮是汉刘邦所封的异姓王中独一幸存的诸侯,其位传了五代,最后因没有后代而终。
老三和老钱不约而同地打了寒噤,猛是点头。老钱如同骨鲠在喉地问,“你,你是不是中邪了?你如何晓得盗洞在这里?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绝望之际,一道黑影电闪而至,嘴里收回一身长啸,手里一根拇指粗的竹棍左挑右劈,如同一把利刃,将一只只黑手砍得七零八落,躬身将老三和老钱提溜出来。
两年前,勘察队承接了一个外包项目,到龙虎关勘察铁矿,徒弟老钱带队,一行九人,在龙虎关四周螺丝寨落脚。老三和老钱搭伙住在一个单身老头家里,村里人管老头叫钟老头。老钱令老三管炊事,振振有词说:孔夫子说“三人行,小人刻苦”。
“我们出不去了!”老三有望地瘫坐在地上。不竭砸下的石块、泥土将地宫里散落的手电筒光藏匿,甬道里黑漆漆的。一个叫王武胜的同事误打误撞闯了过来。
老三没有答复,而是着魔般径直穿过一片杂草,下了一道坡,在一株野葡萄藤前站住。一股中人欲呕的奇臭收回来,野葡萄枝繁叶茂的藤蔓下,有一棵特别大的蘑菇。这棵蘑菇五彩斑斓差未几有只脚盆大,上面的斑点有如芳华期孩子长满粉刺的脸,厚厚的,中间有一个小脸盆大的洞。
勘察队春季去的,夏季时,有天老三从山坡上摔下来,当场晕了。醒来感觉浑身都痛,特别是左小腿痛得想死,估计骨折了。钟老头闻声赶来,先念叨几句,伸手在老三流血处摸了摸,血立时止住。然后说:“胫骨开裂了。”
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书里,就有两个蛇身人面的图案,传闻是老先人伏羲和女娲的交尾图。图案里,他们的蛇身交合在一起,呈双螺旋状紧紧地缠绕。
山上杂草高及人头,这里人迹罕至,但墓上几近没有杂草,看得出老钱常常来修整。
这是个横穿古墓的盗洞,比他们当年打的竖井高超很多。刨出的这个陶盆从古朴的式样和保存的品相来看,当是汉朝的古物。
等老三爬上来,钟老头已气若游丝,目睹气数将近,他取下颈上的护身符,“戴好。去,去蕨子坪找我师父盘……”
“徒弟!”老三急喊。
王武胜已迫不及待钻出来了。盗洞有十来米长,爬到洞口时,中间伸来无数乌黑的手,惨白的月光下,只见前面一个圆乎乎的怪物,有脚盆大,中间有一个血盆大口。一只乌黑的手抓住了他。
回到老钱家里,老三用毛刷蘸净水将那只陶盆洗濯洁净。陶盆不但釉色均匀,盆体上另有S形的纹理,这应当是瑶族人崇拜的蛇图腾。
老三拿******刨开一层层泥土,挖出一个陶盆,通体棕黄色,釉色发光。他扯了把湿漉漉的草擦拭陶盆上的泥土,这个陶盆古朴、沉郁,釉色均匀,流露一股浓烈的汉朝气质。
老钱在墓碑前摆好祭品,点上香和蜡烛。两人恭敬地鞠了三个躬,再蹲下,一张一张烧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