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刀道:“刘大哥,我有一事不解,我看大哥做事慢条斯理,脾气又好,跟内里传闻有怕是不太一样啊。”
几杯酒落肚,氛围逐步活络起来,未几时,三人以兄弟相称。
当年杨继盛一案,曾在都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就连偏居一隅的范小刀也有所耳闻,现在听刘一手切身经历之人报告,听起来更是震惊。
一名圆脸笑容可掬的中年锦衣卫迎了上来,“头儿,又来新客人了。”
锦衣卫分为南北镇抚司,北镇抚司专理诏狱,有权自行拘系、侦讯、行刑、处决,不必颠末普通司法机构,在大明暴力构造中,远超越三司。
刘一手笑道:“不错,你看这被子浅显,实则暗有玄机。”
“恰是。本日还高高在上,明日变成阶下之囚,见惯了大起大落、宦海浮沉,对这些事天然也就麻痹了,现在老哥我有份差事,固然不如何面子,每月都有银子落袋,还能坐在这里跟两位老弟吃火锅,已是很满足了。”
刘一手呵呵一笑,“这个不是下官能妄议之事,两位还没有用饭吧,我去筹办些酒菜,气候渐冷,得喝几杯。”
将二人领入了一个牢房,内里两张石床,上面倒也洁净整齐,安设两人住下,不半晌,刘一手又亲身抱来了两床棉被,“这是新换的棉花,盖着舒畅一些。”
两人对视一眼,想到血淋淋的审判室,另有珍羞甘旨,能吃得下之人,大略都是心机变态吧。
刘一手呵呵一笑,“过奖,过奖,只是兄弟一心研讨学术,小有点成绩罢了。第一人嘛,不敢当,不敢当啊!”
“怎得,承平公主在朝廷中权力很大吗?”
刘一手已有些醉意,仿佛好久没跟人交换,话匣子一翻开,便是滚滚不断,“这些年来,鞠问了那么多人,大部人都经不住一套流程,不过,也有两个例外。”
牢房内,火锅热气腾腾。
他说话轻声细语,非常客气。
刘一手道:“天然便是前任六扇门总捕头宋金刚了。”
范小刀上前查探,只感觉这床被子奇重非常,将近七八十斤。
“岂止是驰名,我们六扇门的提牢司,在他们面前,都是弟弟。”心中幸运,幸亏慕容铁柱提早交代,如果然在他们身上来点小手腕,怕是两人吃不了兜着走了。
范小刀奇道:“杀人被?”
只是范、赵二人恐怕又是甚么杀人之术,拿着筷子却不敢动。刘一手道,“鄙人平生没甚么别的本领,只精通两道,一是刑讯,一是美食,吃着美食审判犯人,乃人生一大兴趣。”
北镇抚司斗拱飞檐,四周黑墙,黑砖黑瓦,都是一层修建,到处流露着一股阴沉之意。大门口,两个玄色的石獬豸,一左一右,蹲在门口,传闻此神兽能辨忠奸善恶。
刘一手找来了烧烙铁的炉子,又用刑讯用的几个东西,弄了些肉菜,临时搭建了个火锅,三人在诏狱中吃起火锅来。
饶是赵行定力颇高,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忍不住格登一下。刘一手这个名字,在都城几近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精通酷刑,研讨秦汉以来各朝代的刑讯逼供术,传闻折磨人的手腕层出不穷,在他手底下过刑之人,没人能撑得住一天。
“起码能恐吓住人啊?”
没想到在大家望而生畏的诏狱当中,竟另有如此明理之人,这直接颠覆了范小刀和赵行对诏狱的印象。
刘一手固然名誉在外,但看上去一脸人畜有害,并且说话做事又客气又有规矩,很难将他与刑讯逼供第一人联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