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头的人证、物证都不在，却恰好留下这些左证，将此案引向……你不感觉蹊跷么？”
他话音未落，便见焦芳点头而笑。
焦芳又大口喘气了几下，用帕子抹了抹嘴角，慨然叹道：“唉，没想到十几年来辛辛苦苦，到头来该隔心的还是隔心，劈面竟连句实话也不肯说。”
徐少卿想了想，用心道：“儿子觉得，当今与先帝时分歧，现在陛下克意进取，事必躬亲，朝政为之一新，朝野奖饰，太后娘娘自从前次病后，也已闲居宫中不问朝政，天然是以当今陛下为尊。”
几名随行的内侍不敢怠慢，赶快抬了肩舆沿路从东便门而出，换了马匹再行。
徐少卿抬眼看了看他，随即又躬身应道：“陛下圣明烛照，这仿佛是有人决计留下的马脚，要引臣去查，以求祸水东引，一箭双雕。”
……
徐少卿应了一声，便踱归去，重又在凳子上坐了。
“娘娘另有何叮咛？”
徐少卿一边暗自揣摩其意，一边起家抱拳虚虚一躬，恭敬道：“回寄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乃一国之君，不管朝堂还是宫中，先帝在时，天然是以先帝为……”
徐少卿说着，从袖管中拿出一封卷宗，双手递到御案前：“这是臣带人鞠问连夜录得的供词，请陛下御览。”
话说到这份上，已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高昶斜睨着他，总觉那张白中泛青的面孔后埋没着甚么，却又瞧不出涓滴端倪，瞪了他半晌，便袍袖一挥，冷然道：“下去吧。”
“本宫想与云和mm再见一面，不知徐厂臣能够引见么？”
焦芳微微起家，昂首向这边望了望，招手道：“这天冷的短长，衣裳不消解了，快过来暖暖身子。”
徐少卿命内侍起驾，本身则随行在旁。
隔了很久，俄然道：“前几日，朕还瞧见皇兄的御笔，‘四海升平望社稷，一团和蔼满天涯’。呵，公然还是小时那脾气，宅心仁厚，只可惜把这世上的民气险恶想得过分简朴了，哪怕贵为天子，也一定能将这世道变得天朗水清，更何况是一幅画……”
砭骨的寒意让徐少卿微微打了个寒噤，却没敢出声。
徐少卿不再多言，下了台阶，径直来到轿前，看帘门已撩开，刚要叮咛回东厂，就看那随行的内侍躬身道：“二祖宗，老祖宗方才差人传话，说正在司礼监值房，叫我们归去一趟，有话说。”
自小入宫，十数年间，大半都跟在他身边，若说体味最深，便莫过于这小我了，偶然乃至不须言语，只一个眼神，就知他的意义。
他顿了顿，语声俄然沉冷道：“转头下去以后，传令内阁拟旨，命孝感皇后临时移居乾西五所，严加把守，不准分开半步，也不准任何人出入，待此事彻查以后，再做措置。”
徐少卿眉梢一挑：“活菩萨？这话谁教你的？”
“是，是，二祖宗经验的是，奴婢记着了。”
只是暖意从指掌间向上，顺着两臂到了肩肋处便呆滞不动了，胸腹间还是阴寒寒的，不由皱了皱眉。
焦芳顿停止，那双看似无神，实在却寒光熠熠的眼盯着他，反问道：“今早陛下召见，但是要你彻查淳安县君那件案子？”
到门口一瞧，内里百十名内侍正拿着木锨扫帚埋头忙活着，但阶下已差未几清出了路面的模样。
他这么一说，徐少卿心中就更加迷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