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可还记得这里么?”徐少卿俄然问。
虽说东厂稽查天下,可如此隐蔽的小事,竟然也瞒不过他的眼睛,未免骇人了些,但她急欲见到母妃的遗物,也没如安在乎,又觉不便立在中间干看着,因而便在脚边捡了块石头,蹲下和他一起挖。
他仿佛也没筹算要她答复,转而持续道:“据臣所知,这景阳宫早前曾有几位皇后居住,慕妃娘娘是最后一名仆人,虽不是执掌凤印的正宫娘娘,但也足见其在先帝心目中绝非平常之辈。也自从她殉节蹈义后,这里便是宫中禁地,再没有任何人涉足过。”
而识得他才不过三两月的工夫,在她心目中,却似已变得没法替代了。
现在可如何好?
“莫非……莫非厂臣你也晓得?”她不免有些惊奇。
“本来是徐厂臣,不必多礼。”
他暗自一笑,面上却还是怅怅的,眼底闪着但愿,俯望她道:“既是这般说,公主如有苦衷,便该当向臣坦露才是。那晚只因公主一句‘深思着也只能跟你说了’,臣便念兹在兹,日思夜想的要把差事办好了。现在又有事,公主却将臣视作路人,唉……瞧来还是自家兄长靠近些。”
遥遥的向正殿望去,那边头黑漆漆,幽寂寂的,瞧着倒有几分像是阴沉的地宫,瞧不出半分昔日该有的巍峨派头。
“公主是要臣赌咒?那好……”
他也不加禁止,两人头见面的挨在一处刨土,那两只手时不时便碰触一下,她心无旁骛,并没留意,他却悄悄好笑,带着些得意其乐的心机,手上用心缓了很多。
高暧听他答的言不由衷,心中更是迷惑,可也不好再问,当下也清算好母亲的遗物,把那箱子抱在胸前,仍旧跟着他翻墙而出,一起回了北五所。
这东西杂在母妃的遗物中,方才本身竟没发明,此时一见不由大是奇特,又见徐少卿紧盯着它,凝神不语,剑眉却垂垂蹙起,也有些严峻起来。
厥后途中闲谈,他没出处的伤怀起来,引得本身也黯然,话赶话便说了句愿把他当家人,实则真的是这般想么?
徐少卿听她这般说,便也收起那副打趣的模样,正色道:“公主若真像家人那般信赖臣,臣自当替公主保守奥妙,毫不会向外人泄漏半个字。”
“公主何时这般爱夜游了?本日才回宫,也不先歇歇腿脚。”
她双手发颤,定了定神,才抖抖地去掀那盖子。
她闻言惊诧。
“厂臣笑甚么?”她被他瞧得浑身不安闲,那唇角浅浅的弧度更让她内心打鼓。
那边荒草凄凄,一尊残破的石灯孤零零的矗在那边,暗淡中竟有几分诡异。
“这是……”
举目四顾,但见殿宇森森,院落绰绰,比北五所那斗室小院大出数倍,便是清宁宫仿佛也稍有不及。
她却还未反应过来,颦眉奇道:“你的身份?”
这般似成心又迟疑的模样,天然被徐少卿看在眼内。
“臣恭送殿下。”
他凑到近处,昂首凝睇着她的双眸。
徐少卿微微一笑,并没答话,掖了袖子,从怀中取出一柄鞘身金灿灿的匕首,俯身在石灯下掘了起来。
比自家兄长还靠近些,那是甚么?
还真的每天带在身上,当本身也是修佛的人么?
此时云层渐散,月光透下来,六合间不觉清爽了很多。
夜风在殿宇间穿越,收回阵阵呼哨之声,仿佛空语呢喃,陈述着其间曾有的,不为人知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