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点头应道:“不,是我本身随便画的,倒叫厂臣见笑了。”
车内局促,两人坐着已无转圜的余地。
高暧却也被本身吓了一跳。
他没回声,本身先下了车,跟着撩起门帘道:“我们已到了,臣服侍公主下车。”
“公主妆容乃是大事,可千万草率不得,还是由臣亲手奉侍着安妥些。”
高暧本来要从椅子上逃开,没曾想被这一搭,竟像被抽暇了力量似的,身子俄然便不听使唤了,僵在那边一动也动不得。
目光一瞥,却见铜镜中映出他半边脸来,那双勾人的狐眸正自低垂,竟似有些神游天外。
她不知怎的便觉热了起来,胸口出了汗,蒸腾腾的气味熏得耳根子都红透了。那恼人却又诱人的伽南香却还异化在体气中不竭涌过来,让她心如鹿撞,忍不住想他是不是用心这般安排。
也不知过了多久,鬓间一凉,本来是那双手又抚了上来。
举目朝四下里瞧,竟见地上青砖殷然,笔挺伸向远方,两旁伫着高大的石像生、龙凤门和精彩的石坊,大要凸凹班驳,已不知有多少年代。
徐少卿终究展开双目,坐起家来,微微一笑。
徐少卿却始终不动声色,只是眼中隐着一丝促狭的笑。
她慌了神,像做错了事那般,耷拉着脑袋,连脖颈子都红透了。
她恍然大悟,忍不住冲口叫了声:“这……这里是皇陵!”
这北城的巷子不比正街,地上是清一色的卵石铺就,俗称“鱼鳞”,车轱轳碾在上面,便止不住的摆布颠簸,没个稳妥劲儿。
“公主莫动,臣要盘髻了,若拿捏不好,可就要跟那丫头没两样了。”
俄然间,他竟有些舍不得指间这份纤和婉滑,只怕一梳完髻子便要罢休,不由得便慢了下来。
高暧垂首缩在角落里,极力不与他碰触,却架不住徐少卿坐得大大咧咧,终究还是挨挨蹭蹭贴在一起,没半分间隙。
徐少卿沿途一向闭目靠在那边,竟半句话也没说过,仿佛俄然变成了泥塑的。
只要那辆金顶红缘,盖角垂幨的乘舆彰显仆人的身份并不简朴。
辰时一到,两名礼部堂官当众宣了圣旨,那车驾便由一名身穿红色曳撒,骑跨青骊骏马的人引着,在保护步队的簇拥下,径从承天门而出,直奔北边的安宁门。
但那小小的责怪只是短短一瞬,旋即便似悟出了他话中的意义。
他剑眉轻挑:“公主莫动,这胭脂乃是番邦贡品,等闲可贵的紧,莫要糟蹋了。”言罢,一只手便扶上了她的肩头。
高暧坐得久,只觉有些头疼,恨不得立时下车去,而这时车子却俄然安稳了下来,不再如何颠簸了。
他双目一闭,靠在后栏上,不再言语。
徐少卿说着,抬手在乌木圈框上敲了敲,外头的车夫立时会心,扬鞭催马,行得更快了。
车子一起前行,出安宁门,约莫小半个时候后,又折向西北。
只见镜中人风鬟雾鬓,青丝随云,与前次普通无二,自有一番清绝灵秀,只是瞧着瞧着,却有种不尽调和之感,但究竟那里不当却又说不上来。
“公主容颜柔淡,略加修润便可,却上这么重的唇色做甚么?”
高暧悄悄挑开那老蓝粗布的窗帘一角,偷偷向外瞧了瞧,随即便又放下了。
她默念了半晌心经,却还是静不下来,终究忍不住又问:“厂臣究竟要带我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