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再往上移,便是他那小半张侧脸,微微向上扬着,眼中沉沉的,全然不像平常那般凛光摄人,倒显得落寞欣然。
她自来便是如此,不管话头还是行事上,都从没占过半分便宜,现在比起活力,她天然也不是敌手,没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高暧呆坐半晌,见他始终没出去,心下倒也有些不测。
“你这些怕都是皇陵的荐仪贡品吧,这如何能叫公主带在路上?分歧端方,都收了吧。”
她顾不得那很多,上前揭开车帘叫了声:“厂臣,要变天了,先……先找个处所避雨吧!”
就见他已盘膝坐好,双手捋到腰肋处,先松了那镶玉革带,然后旁若无人的解起了系带。
高暧始终垂着头,连眼皮也没抬。
转眼间,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打在车上“噼啪”作响。
徐少卿在中间瞧得不是味儿,这文静人怨起来,还真让人难受得紧。
“公主请在内安坐便好,臣身子健得很,淋场雨也没甚么大不了,这大热天的,反而还畅快些。”
雨势渐大,千珠万点的砸下来,瞬息间便将他的袍服打得透湿。
徐少卿唇角笑意更甚,但仍敛着活力叹道:“这车上的篷子精密得紧,雨水打不出来,公主尽管安坐便好。至于臣么,自小在家甚么苦都吃过,入宫以后服侍主子,就更不必说了,稍稍淋些雨还真就算不得甚么,公主不必管了。”
又一道闪电划过好像傍晚般的天空,雷声隆隆,一声紧似一声,已近在耳畔了。
徐少卿并没转头,仍靠在那木橼上,眼中带着些失神地望着火线。
她恼了?
她抬手遮了遮,就看那熟谙的背影斜靠在木橼上,一腿曲着,另一腿垂在车下,明显坐得懒惰,瞧着倒是说不出的娴雅。
想到这里,不由又是愤恨,又是懊丧。
徐少卿说着,便朝门口挪了挪,双腿都搭了上来。
徐少卿有些始料未及,也不知这是一时之气,还是积储已久。
她窘着脸不知所措,目睹雷声越来越近,终究忍不住一咬牙:“之前……嗯,是我曲解厂臣,不该那般使性,我们还是快找个处所避雨吧。”
这使性的磨人劲儿让他也有些无措,此时倒是进退不得。
本身一片美意,换来的倒是凶巴巴的推搡,她不由心头更气,坐起家来,正待再出去,车子却俄然停了下来,紧接着车帘俄然被撩开,竟是徐少卿从内里钻了出去。
这个向来温文,乃至有些木讷的人竟然也会恼。
他说得波澜不惊,唇角那丝笑意却已隐不住了。
但随即脑中一凛,仓猝凑到窗边向外望。
“多谢公主体贴,臣真的没事。”
她本来是有几分负气的意义,但想着以他平素的性子,定然会强挤出去,却不料竟是这般风景,本身心下也开端发空。
埋头想一想,之以是此次临行前能来拜祭母妃,提及来,还满是赖他在陛上面前说了话,才气成行。
公然见天上阴云密布,层层压压,早已将日头遮住,六合间一片阴沉沉的,如何看都是将有暴雨的模样。
徐少卿斜了几眼,微微蹙眉。
这算是蹬鼻子上脸么?
再偷眼去看徐少卿时,就看他那张脸也冷沉得吓人,模糊倒和身边这位主子有几分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