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终究忍不住,悄悄翻了个身。
“……汝我同气,情均挟纩,当初发心,于我法中……”
偷眼瞧畴昔,见徐少卿仍平平的躺在那边,并没半点靠过来的意义,想是方才稍稍挪动的原因。
言罢,幽幽的叹了一声。
他一起背诵着,竟一字不错,半点不断,连她这长年礼佛的人都不由悄悄钦服,到厥后声音垂垂高了些。
她说着便要起家,抬眼却见徐少卿皱眉僵着脸,俄然抬腿迈上榻来,跟着双手搭着肩头,将她轻按着靠在了床头上。
贰心中俄然涌起一股打动,又将脸俯低了寸许,与她鼻尖将触未触,只隔着那一线线。
那语声似沉而清,潺潺如水,却不再冰冷,反而融进了丝丝暖意,模糊还带着几分漾动的意味,浑不似在宫中时平和灵净,像是诵经之人也是心境难平。
徐少卿微微侧目,将她这番挣动都看在眼内,两腿换了个位置,又道:“实在臣昔日也有个失眠的弊端,自从得了公主所赠的经文后,每晚念诵,便都睡得苦涩,今儿也不知是如何了,竟自无用了。”
“如何?公主不是说要臣安息么,怎的却抓着被子不放,这可让人如何睡?”
她只觉阵阵发懵,脑袋里一片浑沌。
蓬窗下,徐少卿半卧在一张长凳上,一脚踩着地,一腿半搭在上面,固然局促,但却还是是那么闲然高雅。
这话答得全无马脚,若在旁人想来,定然也道他是读得囫囵,将经文记差了。
只是这近于情话般的露骨言语,实在让民气慌意乱。
可这微呈狼籍的念诵反而如钟磬之音,更加触民气弦。
戋戋几寸之距,呼吸可闻。
“厂臣,你做甚么?不成!我们不能……”
高暧悄悄地听着,心颤不已,迟疑了好半晌,终究忍不住低声叫了句:“厂臣?”
徐少卿方才见她要起来,情急之下便真的动了手,这会儿自家也在悄悄心惊。
榻边“哒”的一响,似是长凳在地上蹭了一下。
就在解毒醒来的那晚,他曾于榻边念过,还自承一向带在身边。
夜色中更加令民气醉迷离。
话刚出口,就觉不当,转头朝房门处看去,才省起这时已是深夜,那对老佳耦早睡下了,便又转返来,只见他已站在了床榻前,伸手已扯起了被角。
可转过念来想想,他这番话虽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但或许也系由心而发,不是全无事理。
还未答话,便听徐少卿又道:“虽是误读,但臣觉得,公主赠这经文,臣常常读着便觉身子暖意充盈,以是对臣而言还是‘情均挟纩’更恰切些。”
高暧哪曾想过他竟会直接脱手,当即惊呼了一声,待要挣扎,双臂却已被按住,那玉白俊美的面孔也随即俯到了面前。
她仓猝回了头,心说公然不出所料,说着说着便没个正话,迂回转到本身身上来了,这般的歪解经文,也不怕佛祖见怪。
“厂臣不成无礼,我说安息,天然是各自睡了,可没说……可没说……”她悄悄抓紧这最后的挡箭牌,不觉有了几分底气,可最后那句话却如何也说不出口,脸早垂了下去。
那狐眸在暗淡中闪着温和的荧色,伽南香气竟比平时更加沉烈,仿佛不经鼻间,径直便渗入脑际……
虽是话里没说清楚,可两人毕竟身份有别,就算他是个奴婢,也决不能做一床睡,这般钻空子,顺杆往上爬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