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了弘慈庵以来,她的命便和这小我交缠在一起,若不是他,本身或许早已不在人间,常常想起,本身又何尝不是心生暖意?
高暧一向昏昏沉沉的,这时却俄然“醒”了,觉得他要忽施轻浮,正待要侧头避开,却听他低声道:“公主可还记得……”
榻边“哒”的一响,似是长凳在地上蹭了一下。
徐少卿微微侧目,将她这番挣动都看在眼内,两腿换了个位置,又道:“实在臣昔日也有个失眠的弊端,自从得了公主所赠的经文后,每晚念诵,便都睡得苦涩,今儿也不知是如何了,竟自无用了。”
言罢,幽幽的叹了一声。
她原只是想止住话头,谁知嘴上却失了计算,这下竟让他钻了空子,竟然动起手来挑惹。
偷眼瞧畴昔,见徐少卿仍平平的躺在那边,并没半点靠过来的意义,想是方才稍稍挪动的原因。
话刚出口,就觉不当,转头朝房门处看去,才省起这时已是深夜,那对老佳耦早睡下了,便又转返来,只见他已站在了床榻前,伸手已扯起了被角。
“公主不肯睡,是在等臣么?”
他不由又是一笑,口中却故作讶然道:“是么?臣在内书堂读书时,曾见前朝一名东宫侍读诗中有句‘情均皆挟纩’,‘挟纩’本作绵衣解,引为受人恩典安抚而心生暖意,瞧来当是记得太深,乃至混合了。唉,似臣这般诵经可也真是陋劣的紧。”
此时见那双俏目中眼波盈盈,柔润中自有一股倔韧之气,令人不敢轻侮,竟和当初那稚弱之时全无二致,不由也愣住了。
她咬咬唇,暗想再由着他如此攀扯下去,不知呆会儿会成个甚么模样,因而道:“时候不早,我有些困乏了,厂臣也存候息吧。”
就在解毒醒来的那晚,他曾于榻边念过,还自承一向带在身边。
那语声似沉而清,潺潺如水,却不再冰冷,反而融进了丝丝暖意,模糊还带着几分漾动的意味,浑不似在宫中时平和灵净,像是诵经之人也是心境难平。
徐少卿眼角蕴着笑,面上却带着苦意道:“公主明鉴,臣现在但是重伤之人,正需好生疗养,难不成要让臣在这张凳子上委曲一夜么?”
可转过念来想想,他这番话虽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但或许也系由心而发,不是全无事理。
蓬窗下,徐少卿半卧在一张长凳上,一脚踩着地,一腿半搭在上面,固然局促,但却还是是那么闲然高雅。
他一起背诵着,竟一字不错,半点不断,连她这长年礼佛的人都不由悄悄钦服,到厥后声音垂垂高了些。
这便如何是好?
“要不……要不厂臣在这里睡,我去那边坐一会儿,归正这时节夜里短,也没几个时候便畴昔了。”
他仰着面,淡冷的月光折过窗框照出个大抵,昏黄间只见口唇微动,诵声不断,但却看不见是否睁着眼,总之是没瞧过来,想必并没留意她已转过了身。
高暧闻言,不由悄悄叫苦。
她仓猝回了头,心说公然不出所料,说着说着便没个正话,迂回转到本身身上来了,这般的歪解经文,也不怕佛祖见怪。
她撇了撇眉,没去理睬这打趣话,却俄然想起了前事,当下问道:“我方才听厂臣这经文诵的也算极好,颇合内里深意,不知为何却不再持续,单单只顾‘佛告阿难’这一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