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张玉白的俊脸略带倦意,却仍带着淡淡的笑,似是早就候在这里,已等候多时了。
直到此次北上,他受了伤,两人相携流落到乡间民家,那一晚虽是假扮伉俪,却将心底的妄念全然惹了起来,百般情素,万种柔情,一股脑儿的涌上心头。
“啊,你……”
若内侍真的如此不堪,为何历代祖宗还要一力重用他们呢?而像徐少卿如许的人,算得上跋扈放肆,祸国殃民么?
高暧仓猝坐起家,伸手扯开帐幕,便见徐少卿孑然立在床榻旁,细白的月光透过半启的小窗洒在他身上,将那曳撒上的纹饰褶皱都照得清清楚楚。
而他应也是如此。
这是谁做的?
微凉的触感从指间和手背上传来,让她心跳不已,却反倒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暖意,俄然间竟不想摆脱,就如许并头靠在了一起,只是不敢看他。
想着想着,她不由得便星眸微阖,冷静的诵起了佛经,替他祝祷。
高暧起先见他自称不在王府,正自纳罕,待听到他说内心想着本身,又摸黑出去如此,那张小脸顿时红透。
俏目微张,便觉荧光闲逛,白茫茫,黄澄澄的,忽明忽暗,却又说不出的融暖舒畅。
现下想想,本身堂堂的宗室藩王,竟被一个奴婢无端端的乱了心神,实在是好笑得紧。
高暧惊得呆住了,竟忘了遁藏,待回过神来时,纤手却已被他抓住,转动不得了。
“你……你这是做甚么?”她羞红了脸,别开首去,却没躲开。
高昶凝立在窗前,入迷了好半晌,才回过甚来,有些难堪地笑道:“瞧我,没出处的对你说这些做甚么?天晚了,你又受了伤,不宜劳累,我去叫人来奉侍你安息。”
真正为了甚么难以成眠,她自家内心最清楚。
这下可实在吓得不轻,高暧顿时愣住了。
“晋王殿下并未欺瞒公主,臣没在王府里,目下领着人在秣城外的堆栈落脚,只要龙骧卫在城内驻扎。臣也是心念着公主,好轻易苦忍到入夜,这才摸进王府来。”
心中暗恨这胡言乱语,咬唇白了他一眼,可又生不出真怒来,顿了顿,便又道:“我晓得厂臣与三哥有些嫌隙,不肯入府养伤也情有可原,可那城外的堆栈怎也不及这里温馨,厂臣伤得那么重,正该有人好好顾问才是。”
略一沉吟,便故作讶然道:“三哥如何这般问?我奉旨回宫才只要半载,其间不过是前次由徐厂臣护送前去夷疆平叛,这趟又是他随行北上,是以临时算作了解,何曾谈得上甚么友情?只不过得蒙他数度捐躯相救,心中便有些感念他尽忠职守罢了,却不知三哥此言是在狐疑甚么?”
言罢,点头又是一阵感喟。
高昶不料她竟会俄然问起这话来,挑眉眨了眨眼,点头道:“煌煌炎日,朗朗乾坤,好与不好,六合自有公论,若不是多行不义,又怎会徒然世人非议?”
及至在谷中存亡一线,那久抑的情义便如涌泉喷礡,澎湃而出,没法遏止,再也不能以常心去对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