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昶冷冽的目光愈发森然,凝睇他半晌,忽又垂垂平复下来,身子朝椅背一靠,淡然道:“不必绕圈子了,有甚么话便直说吧。”
“殿下此言差矣,东厂稽查天下,专折奏事,臣领陛下旨意,护送公主北上,途中却产生这类事,天然不敢有分毫坦白。”
徐少卿迎着他的目光道:“若说熟知内幕,臣自是不及殿下,可东厂稽查天下,却也不是酒囊饭袋,这大半日工夫已查出些端倪,此次猃戎进犯绝非甚么绕行关隘,而是边关有人暗中通敌,用心放出去的。”
“臣拜见晋王殿下。”徐少卿见他来到,当即上前膜拜施礼。
徐少卿微一点头,轻笑道:“殿下明鉴,臣怎敢有此思疑?只是感觉奇特,这些年来殿下就藩西北,多次反击猃戎,都大获全胜,暗说这般戎贼早该不敢为祸才对,为何此次单这几百人,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深切内境,还到了秣城辖地,竟没遇半点停滞,倒像是在自家大漠里似的。”
斯须间,那片脚步声便在寝殿外停歇了,随即就见两个宫人走了出去。
她面上晕着两片薄染似的羞红,只能微侧着身子,把脸转向内里,恐怕叫在旁服侍的宫人瞧见了。
高昶又细心瞧了瞧,想起本身的确在高暧身边见过她几次,这阉贼倒也没有扯谎,只是不明白他此举的企图。
他微一皱眉,便迈步而入。
在旁的内侍宫人见状,自是不敢滋扰,便都退到了边上。
高昶见他目光闪动,唇角含笑,心中不由更是生厌,本欲不加理睬,转念想想,却也知不成意气用事,便朗声叮咛道:“你们带这奴婢去公主殿中,不必在此服侍了。”
高昶将手中茶盏在案几上一顿,冷然道:“若非本王滞留京师那么久,这些尚未野蛮的戎贼早不知躲到那里去了,如何还能如此放肆?提及来,这此中你徐厂臣也算功不成没啊。”
他唇角沉了沉,浅笑叹道:“一大早便叫人不消停,唉……哦,对了,胭萝昨日不还念起过徐厂臣么?既是他来了,不若随我同去瞧瞧,也好劈面请安?”
徐少卿称谢才刚起家,便听他又道:“徐厂臣本日前来,想必是为了公主之事。本王已差人去京师陈报,公主眼下伤重,不宜劳动远行,权在我晋王府医治保养,待身子大好后,再由本王差人护送前去洛城,徐厂臣就不必理了。”
刚翻了个身,便听内里脚步声响。
他话音刚落,便见高昶蓦地抬开端,凛着目光问:“徐厂臣此话何意?还望明言。”
高昶摆布瞧了她两眼,点头道:“不肯去最好,你这伤可大可小,真该好好静养,我便去回他莫来扰你,放心歇着吧,晚间三哥再来望你。”
高暧心中一喜,还倒是他来了,但随即就发明那脚步声甚是混乱,仿佛不止一人,此中也没有他。
高暧蹲身施礼,应了声“是”,目送他出门而去,这才吁了口气,但那颗心却蓦地变得七上八下,“砰砰”跳得更短长了。
徐少卿望着他,微微一笑:“臣若没有确实证据,也不敢在殿上面前妄言,兹事体大,如果陛下和朝中都晓得了,殿下就算不知情也要受些连累,此事该当如何措置,还要请殿下决计。”
他说完,见翠儿怯怯的应了,便又转转头问:“那第二件呢?”
徐少卿略略一顿,便又靠近了些道:“只是西北毕竟是殿下的藩国封地,此事却又出在间隔殿下居城不敷二十里的处所,臣若不知会一声,只怕便有些不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