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才只吃了几口,门口俄然出去一名仆厮,先朝两人躬身施礼,便快步走到徐少卿身边,私语了几句。
现在乍听他返来,怎能不心头怦然。
他想了想,仍旧伏在地上应道:“陛下曲解了,臣说的就是肺腑之言,何况又方才回京,诸事未曾理睬,又怎敢妄言?”
吻了两下,兴之所至,便俯头要亲她樱唇。
翠儿皱眉不解道:“公主,这才中午刚过,哪有这么早预备晚膳的?”
徐少卿抱拳一躬,却又问:“臣方才进宫,听闻陛下已好久未上朝,也不见臣工和奴婢们,不知……”
害得她每日提心吊胆,望眼欲穿,对着菩萨一遍又一遍的念佛祈愿,恐怕真的出甚么岔子。
人间险恶,宫中更是波折丛生,容不得半点疏失,一个不谨慎,便满盘皆输。
他点点头:“此事干系严峻,陛下亲口叮咛,臣不敢懒惰,幸亏眼下已大抵有了端倪,待过了这几日也就好了。”
“哦?瞧着像是‘连理双栖比翼图’,是绣给臣的么?”
徐少卿见他眼中毫无活力,面色重又变得木然,暗自皱起眉来,又向前走了一步,仍旧微微躬身道:“恕臣大胆妄言,皇后娘娘小产……应是不测之事,不必过于伤感,陛下与娘娘春秋正盛,后宫井然,今后必会子孙富强,保我大夏万世基业。”
“如何,你还要走?”高暧惊诧昂首,有些绝望地看着他。
她见他线也不拔就要往怀里揣,羞着脸道:“这个不好,待我这几日重绣一幅与你吧。”
亭外脚步轻响,翠儿转眼便到了跟前。
她这才暴露欢颜,害羞与他并肩走向前院。
“回京?”
正自苦笑感喟,便听不远处那冷凛的声音轻笑道:“甚么又要弃了?”
“公主,你的手!”
他一边打量,一边挑着唇角饶有兴味地批评道:“可这双栖比翼鸟怎的瞧着有些怪,依臣看来,倒有几分像鹊。”
徐少卿看她面色有异,便清着嗓子道:“今后备膳,先拿票据来叨教娘子,甚么该做,甚么不该不做,全由她决计。这里是过日子,不像在宫中,事事须讲场面,可记下了?”
高旭略一沉吟,便点头淡然道:“徐卿说得有理,只要不入宫,让她呆在都城,任谁也不会想到,总比在外流落刻苦的强。罢了,归正都是朕的旨意,今后你就多看顾着些,衣食用度还照宫里的端方好了。”
恍然间,真的生出几分想家念室的温感情。
但见门楼、砖墙、木门、窗棂、檐下、围栏……
高旭耷拉动手,呆滞的目光仍旧呆呆地望着书阁的屋顶,隔了半晌才缓缓道:“朕不怪你,只是心烦得短长。想想朕继位已有十五年,大婚也已十年,直到本日却仍未有子嗣出世,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现在皇后好不轻易有了身孕,朕只盼着能是个皇子,也好与天下臣民有个交代,却不想莫名其妙的……唉。”
高暧微微皱眉,心说只要他们两小我罢了,这很多东西如何吃得完?
他笑了笑,温言道:“是,宫中来人传话,臣这就得归去。唉,本想能陪公主将这顿饭吃完,没曾想说是几筷,却还就真应了。”